“现下就我们两人,你不必伪装了。”宋宴华拿起了一盏茶,又说,“去岁莲华宴时,她还弄坏了你的衣裳呢。”
宋宴华以为她在开玩笑,可看着她的情态眼眸,却又仿佛真的不认识袁昭娉。可确确实实,去年崇画院里,莲华宴时,袁昭娉不小心将她的衣裳弄脏了,宋宴华记得清清楚楚。不仅仅是敢来得罪宋朝唯的人她是独一个,更因那裙子是就上贡的寸纱寸金的雪蝉纱制成的,不说多少金,只是无价之宝,却又十分脆弱,被袁昭娉不经意间的一盏茶弄坏了裙摆。
宋朝唯那会儿虽没说什么,却同她说要让袁昭娉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会儿怎么就不认识了?
宋朝唯在脑海里仔细翻阅了一会儿往年记忆,才找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总是记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怎么将自己讨厌的人放在心上。甚至于都懒得出手整治,总归一个眼风过去,踩地攀高帮着她扫尘去晦的人可不少,放在心上或是想着法子去折腾人,这未免让人太荣幸了。
但是讨厌的人,总归是讨厌的。下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面目可憎。这是为何适才第一眼看见袁昭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会觉着不顺心。但也仅仅只是不顺心,压根儿想不起哪里见过。
她记忆不算差,但时间相隔的实在太远了。于宋宴华而言不足一年,可于她而言,却是五六年之久。
雪蝉纱的裙子她衣橱里有数十条不重样的,袁昭娉也并没国色天香到让人一眼难忘的地步。总归不及她好看,也不及她尊贵,还不讨她喜欢,记着做什么,岁月悠长,怎么记得住。
她的确是记不得了。
“哦,是她呀。我不记得了。”宋朝唯开口道。
宋宴华便也没当回事,不记得便不记得,反正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有一股香气远远从高墙后传来,宋朝唯品了一品,是她这些年最爱的烤肘子的气味。外焦里嫩,香而不腻,将香辛料洒在上头,色香味俱全。是江南烟雨里,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惑人香味,明晃晃的倾国佳人味道。
但蒋国公府的寿宴是不会有这道菜的。
有伤大雅,和那些子十二宝鱼比起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宋朝唯此刻却只想吃烤肘子,其余的山珍海味仿佛都成了凡间俗物,看不上眼。
于是她冲宋宴华嫣然一笑,“我打算走了,你走吗?”
“啊?去哪呢?”宋宴华被她忽然说出的话怔了一怔,没缓过神来差异地问。
“去街上。”宋朝唯言简意明。
宋宴华看着她明亮得像小月亮的眼睛,便晓得她又有了什么新想法,多半是新的口舌之欲了。只是她娘还在这儿,便不能和宋朝唯一块儿去,又细心叮嘱了两句,毕竟久病成医,宋朝唯自己也知道可为不可为,“你去吧,仔细些,别吃多了折腾坏了身子。”
宋朝唯便不劝她了,只领着从月等人从小花园走了出去。又遣了一个人去知会主人家一声,便说忽然有事,先行走了,国公府繁忙,不必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