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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的表情凝固了。

世俗婚礼的讲究其实并不多,各家有各家的办法,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了达西先生的教会关系在,宾利请到了律师和当地教区的牧师到场,可以直接在庄园宴客办婚礼。

不过大家还是将两位新人劝回了各自的房间,让他们明天再见。

等到班纳特夫妇喝过咖啡也退场后,客厅内就只剩一群年轻人了。

没过多久,宾利的表兄还有朋友们就招呼克莉丝过去和他们一起打牌。

伊丽莎白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他们都是工厂主,手里闲钱多,输赢可能有点大,你玩得谨慎一些,不要上头。”

克莉丝站起身向二姐点头,差点撞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达西先生。

达西被少年打量着,到底面皮薄,也坐不下去了,跟着去了牌桌边。

宾利的姐夫赫斯特先生惊奇道:“达西先生,你竟然也想打牌了?”

他还记得这位先生古板无趣,每次餐桌很少喝酒,都是第一个离开的,不爱跳舞也不打牌,实在不明白小姨子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达西点头,正想顺势坐下去,克莉丝却不领他的好意,已经先一步到了牌桌边,冲他微笑道:“可惜,先来后到。”

这一会,宾利小姐已经抢先坐到了克莉丝原先的位置,进退两难间,达西又想到了伊丽莎白的话,只好站在一边观战,想着要帮一帮小班纳特先生。

很快他就发现,未来小舅子(存疑)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们先打了卢牌,接着又换到二十一点,克里斯班纳特几乎每把都赢,但都不是赢得最多的那一个,显得很侥幸,等积攒到某个数目,他又会输一把大的。他自己倒怎么都不会触及本金,偏偏总是把牌局挑得风起云涌。

连续好几局,牌势比较紧张了,他的下家赫斯特先生拿出手帕擦汗时,他还在游刃有余和宾利的表兄聊天。

宾利的表兄比宾利大十几岁,已经是个中年人了,经营着一家零部件厂。因为厂地是租用的,付最贵的租金还要受地主的蔑视,相比起来,他对这位不摆架子的小绅士瞬间充满了好感,所以非常乐于满足年轻人过剩的好奇心。

很快,克莉丝就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比如宾利买的这座庄园,前主人已经举家搬到北美投奔亲戚,所以才卖掉了祖产。说白了,就是经营不力,连土地年收都供不起这样的生活了。

这样看,当一个地主一点都不简单。

首先私家马车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年少说要一千镑,这还只是两匹马驱动的费用。

佣人当然要付工资,一个普通男仆年薪是十五镑,家里每一位女士都需要至少一个女仆。

再加上土地税是需要地主自己掏的,更别提这年头开窗户都要交税。社交也要花钱,别人请客,自然也得回请,还必须丰富体面,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年金花完怎么都不奇怪。

克莉丝心里算了算,借着赢钱的空当,漫不经心问:“现在的农机市场怎么样?”

这一年,宾利告诉达西,“简说她的妹妹都没有意中人,不必担心没有伴娘”,所以达西心情复杂同意了宾利的请求,回到彭伯里。

作为最好的朋友,伴郎先生办事尽心尽力,非常可靠高效,到家后不到一周就精心挑选出了三个庄园,详细描述并分析优劣才寄给宾利,让他先考虑考虑。

这下未婚夫妻可有得忙了。他们一会觉得这个地理位置很好,去伦敦或者北方都很方便,一会又发现那一个庄园自带极大的花园和舞厅,非常适合他们以后待客。

两个人讨论起来意外没有发生争执,在图纸里看到婴儿房还会同时脸红,所有选择都能找出无穷好处,达西已经筛出三个实在是帮了大忙。

最后在班纳特先生的建议下,他们才下了决定,恰好是三个庄园里离德比郡最近的那一处。

宾利小姐特意来信表示了对这个选择的强烈赞同。

有了岳家和姐妹的支持,加上简也认定这一个无可挑剔,宾利带上银行代理人和律师,动身亲自去看一遭,问题不大就可以定下来了。

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今年的雪下得很大,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乡村一下就变得宁静下来,所有人都窝在家里给自己找各种事情忙,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简每周都会给宾利回信(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交流不必再通过宾利小姐),有了山水阻隔,写写情书,两个热恋期的人又像是找回了初时恋爱的乐趣。

伊丽莎白因为天气也没法出去散步了,想到六妹马上要出国游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天一个样,打算研究出缝能调节尺寸的束胸,最好多做几件让她带走。

玛丽和吉蒂关系最近好了起来,两个人天天凑到一块,几乎整个冬天都猫在壁炉旁边画画看书。

今年舅舅家留在伦敦过节,所以到平安夜时,只有班纳特一家八口坐在壁炉边。父亲难得没有钻进书房,还让管家开了一瓶酒,伴着窗外的雪声,玛丽在一边弹一首很轻的小调,被这种静谧的气氛影响,连班纳特太太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节后没过多久,克莉丝把《奥德赛》看完的那一天,浪博恩来了一位意料外的客人。

“这是一只游隼。”

哈洛德肯定说。

不过他站得很远,所以有些没有说服力。

“中世纪的时候养鹰有规制,只有伯爵才能养游隼。现在没这么多讲究了,所以我爸他那群朋友特别爱养这个。”

克莉丝没说话,她知道,好友一紧张话就特别多。

喂完鹰,她才把快要贴到门板上的哈洛德撕下来,领到外面,往围场走,“你为什么会怕鹰?”

“任何鸟我都怕,看到他们的嘴和爪子我就浑身发麻。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为了这个如痴如醉,什么都忘了。”哈洛德心有余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