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是这男人说的,叙述过程之中几近崩溃,叫人看了心生不忍。而那范喜乐呢,也正如一个患了疯病的女人一般,瘫坐在地上呆呆傻傻,既不哭闹也不辩解。
开封府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公孙先生反应快,先差了厨房当差的张大娘,去给这范喜乐换一身儿干净保暖的衣服,又差了几个小衙役去往城东平安的家里核实情况。
开封府人行动都快,没一会儿衙役们便已经回来了,面上脸色也不好看,展昭上前询问情况,三四个小衙役却都推推嚷嚷,面有难色。见展昭薄唇微抿似有不悦,其中一个小衙役终于上前低声报告了情况。
这一下连展昭的脸色也变了,他快步上前俯下身在包大人耳边低语了什么。这下连包大人也坐不太住了,他站起来重重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平安,踌躇了片刻还是讲出真相:“平安,你那老母亲好像受了打击卧病不起,你还是先速速回家罢。”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平安刚刚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再度冲向崩溃的边缘。包大人怕他在回家的路上一时想不太开,便派了张龙赵虎二位校尉送他回家。
而范喜乐疯疯癫癫痴痴傻傻,饶是包大人再怎么询问,也似乎不曾听懂半分。这样的犯人,饶是开封府也是第一次处理,众人皆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暂且收监,择日再审。
天色暗了下来,外面的欢笑声和叫卖声都随着夜幕的降临愈发的大了起来,像一只欢腾的巨兽。而一墙之隔的开封府大堂之内,气氛却像是一团冰。众人久久无言,元宵节的欢喜被这团冰冲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团不知所谓的绝望之感,一如十五天之前的除夕夜那场不合时宜的雨夹雪。
第二天一早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丁白穗一身黑衣黑裙,面色如常的敲响了开封府门口的喊冤鼓——这鼓一般来说都是没人敲的,只因为开封府门风优秀,对待老百姓不同寻常官府一般不待见,只要你有想告的事,只管进门便是了,根本没必要敲这个鼓。
这事儿丁白穗不清楚,她平时鲜少关心这一类的事情。只是以前在各处游历的时候,偶尔见过有人这么干过,而且她觉得这个行为里面有一种果断又决绝的美感。直到看见门口的衙役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她才发现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进去呗。”小衙役看见她一副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样子,好心的提醒道。
进了大堂之后,丁白穗大声的讲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我要见包大人!”
包拯刚换好上堂穿的官服从后厅转出来,还没坐上主坐就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大为惊骇,半响没想明白自己的面部特征何以让人毫无辨识。
见她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还是提醒了一句:“本府就是,你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然后展昭也从后厅转了出来,看见半跪在堂下的丁白穗,不由的挑了挑眉。
——他总觉得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和谐感来源于她,从十五天前的除夕之夜开始,他就时不时的会想起这个女人诡异的行为和诡异的话语。早年行走江湖的经历给了他不少看人的经验,但这些不知为何,在这个姑娘的面前变得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