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江南的读书人最多了。”赵玉一下子明白了,“是了,剜肉补疮,怎么能剜自家的肉当然是要别人多出血了。”
李玄都沉声道:“当年朝廷要开海,士绅反对,于是补天宗、清微宗、慈航宗等地方豪强坐大。朝廷要收商税矿税,士绅仍旧反对,理由是与民争利。可国库要戍边平乱,要抵御金帐大军,无钱怎么办他们说只好再苦一苦百姓。好一个再苦一苦百姓,小民百姓辛劳一年不过勉强糊口,又加征赋税徭役,再有天灾,顷刻间就是家破人亡。于是有了流民遍地,西北五宗和青阳教趁势而起,席卷半壁江山。朝廷为了镇压流民,只好放权给地方总督,让他们自行筹粮募兵,这就导致了地方总督与各地豪强联合,成自立之势,不听朝廷号令,尾大不掉。到头来,天下无论辽东、西北、江南、中原,百姓皆苦,朝廷只剩下一个花架子,试问,谁人得利”x
赵玉有点心虚,因为她家就在地方总督之列,而秦姐姐家则是被李玄都点名的地方豪强之一,当然,李玄都本人也是出身自地方豪强。
胡良摇头叹息,秦素沉默不语。
李玄都缓和了语气,“我之所以相助正公,就是因为放眼天下,正公治下的辽东算得上世间的一块净土,最起码没有流民遍地,也没有饿殍遍野,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房,这便是太平。”
李玄都又问道:“关于儒门打压辽东一事,东海和江南那边,都是什么态度”x
这次换成了秦素回答,“老李先生和大天师都拒绝了儒门的拉拢,不过他们也没有与儒门翻脸,在表面上,还是尊重儒门,毕竟儒门才是三教之首。”
李玄都道:“师父和大天师都不愿意给儒门做嫁衣,而且没了辽东之后,儒门就要反过头来打压他们了,这个道理很简单。合纵连横,从来都是弱者联合对抗强者,强者最多就是分化弱者,毕竟谁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秦素道:“儒门的势力很大,可是自从那位心学圣人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领袖人物,使得儒门就像一盘散沙,纵使这次迫于外界的原因联合起来,内部仍旧是争执不断,有些儒门弟子为了打击异己,甚至不惜为辽东说上一两句好话,只为凸显对手的不堪。”
李玄都笑道:“这是儒门弟子的风格,党争更在国事之上。”
赵玉早就对那个远在中州的万象学宫十分厌恶,此时听得李玄都出言讥讽,不由笑出声来。
秦素如今也是忘情宗的宗主,却没有赵玉那般乐观,说道:“所以辽东诸公才会如此推崇紫府,紫府这次可是帮了大忙,没了金帐的威胁,辽东就能专心应对关内,如果被金帐和关内两面夹击,辽东只怕要元气大伤。”
李玄都叹息一声,“任重道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