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女子轻慢地反问道:“是又如何?”
失甘汗感慨说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帷帽女子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说这句话?你一个丧家之犬,哪来的家?没有家,又哪来的家贼?”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失甘汗却毫不动怒,笑吟吟地说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女子道:“好一个‘此心安处是吾乡’,你这是要直把他乡做故乡,既然你这么喜欢诗词,我也送你一首: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本来剑拔弩张的宫闱政变之地,在这一刻却是变得气氛闲适起来,似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又似是在打机锋,分外古怪。
失甘汗不想再绕圈子,直言说道:“不要与我赌气了,把乌里恩还给我。”
女子伸手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俊美面孔,谈不上如何倾国倾城,可是英气勃发,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一双柳叶长眉,秀美又不乏伶俐,就像柳叶刀,说道:“如果我说用李玄都的性命来换,你会答应吗?”
失甘汗的面皮微微一颤,脸色有些阴沉,“你不要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女子淡然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失甘汗沉默片刻,“我会成为金帐大汗,真正的人间帝王。”
女子的嘴角微微一动
,这是她最接近笑容的表情了,语气仍旧满不在乎且冷淡,“最起码现在的你还不是。”
失甘汗沉默着望向李玄都。
李玄都同样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在这种情况下,他连半点尴尬情绪也未曾生出。
一时间整个寝殿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也迟发出的断断续续嘶哑声音。他呆呆地望着老汗的尸骸,脸色惨白如死人。
就在这时,宫殿外的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音何厮杀呼喊的声音,然后这些嘈杂的声音就像一场春雨,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