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汗皱起眉头,“年轻人,我以过来人的经历给你一个忠告,在男人和女人的战争中,输家往往是动了真感情的那一个,女人们总是崇敬强者,而她们又不能足够理智,分辨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强者。在她们的想法中,强者是不必向弱者示好的,如果你对一个女人无条件的好,不会让她满足,反而会让她贪得无厌,并且轻视你,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你,继而对自己产生更大的自信,生出征服其他男人的念头。当你对她们忽冷忽热的时候,她们却会心生惶恐,对你死心塌地,只想着怎么去讨好你。所以当一个男人没有权力和地位的时候,他应该放下尊严去追寻这一切。但如果一个男人有了地位和权力之后,尊严就是一切,否则别人就会当他是一只用纸做成的老虎,随意挑衅。”
李玄都不知应该怎么应答。老汗的话有些道理,却不是那么有道理,有些偏颇。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想与老汗争辩,于是只能默然。
“看来你并不认同我的说法,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你现在见不到,总有一天会看到的。”老汗躺在软榻上,双眼虚望着上方悬挂的装饰,“到了那一天,任你是皇帝汗王也好,还是神仙国师也罢,总要愤怒,也只能愤怒,就算把两人全部五马分尸,也难以平息。”
李玄都从老汗的话语中隐约听出了一段背叛的过往,而那两人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比如说五马分尸。
老汗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转而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谁会成为我属意的新任大汗人选。”
李玄都这次没有回避,说道:“是乃刺汗。”
老汗笑了一声,“乃刺汗最像年轻时候的我,而我也像古往今来的所有帝王一样,对于肖似自己的儿女会多出一分没有道理的偏爱。”
李玄都忽然想到了李道虚和张海石,有人说他像当年的司徒玄策,也有人说他像年轻时的李道虚。
老汗继续说道:“乃刺汗的运气不好,他的位置太尴尬了,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如果是长子,他就可以尽早勾结党羽,笼络扶植大量心腹。如果是幼子,金帐自古就有幼子守灶的习俗,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怯薛军的大权交到他的手中。而且以母族来说,他的母族太弱了,远远不能与大小阏氏的家族抗衡,如果我流露出要立他为新汗的想法,那么大阏氏和小阏氏这对姐妹就会联起手打压他。虽然乃刺汗这些年来在身边聚集了大批青壮将领,但是这些年轻人的根基太浅了,根本不是大小阏氏的对手。”
老汗的一番话彻底印证了李玄都先前对于新汗的推测。
老汗看了李玄都一眼,“你很不错,你竟然能猜出我的顾虑,远比我的几个儿子要强,就算是乃刺汗,也不能确定我就是看中了他,因为我会时不时地敲打他,让他如履薄冰,感觉命运不由自己控制,纵然用尽智谋,也只苦熬,大概他会觉得我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父亲,摸不准我的脾气,可这正是权力的滋味。”
李玄都简短概括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