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阏氏十六岁就生下了药木忽汗,如今也不过才不惑之年,再加上她保养得当,驻颜有术,所以看起来竟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与药木忽汗站在一起,不像母子,更像是姐弟。如今的小阏氏仍旧有当年金帐第一美人的影子,也难怪老汗多年以来都对她荣宠不衰。
当药木忽汗见到小阏氏时,她正斜斜躺在一张来自中原的贵妃榻上,旁边有女侍双手捧着通过须弥宝物从中原送来的时令果蔬。在帝京,有通过暖炉种植果蔬的手段,只是产量低下,价格昂贵,一根黄瓜就要二两银子,再运送到金帐王庭,一根黄瓜便要卖到二百两银子,休说是寻常百姓人家,就是一般权贵,也消受不起。
这些年来,金帐受中原的影响越来越深,尤其是儒门的礼教迎合了老汗的胃口,他尤其喜欢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一套,于是也在金帐推行开来,所以药木忽汗见到母亲之后,也要必恭必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小阏氏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一位母亲对儿子的过分溺爱,只是抬了抬雪白的下巴,示意身旁女侍将药木忽汗扶起,然后又有女侍为药木忽汗搬来座位,看似是个圆柱绣墩的样式,可内里中空,放置有火盆火炭,是江南一带老人在冬寒时节才坐的火桶。
药木忽汗坐在火热的火桶上,倒是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小阏氏将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回女侍手中的黄金托盘中,单手撑额,轻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药木忽汗犹豫了一下,将自己见到李玄都后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小阏氏听完之后,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药木忽汗见此情景,不由问道:“额赫,果真如他所说,老汗是这般用心吗?”
小阏氏坐正身形,看了周围的女侍一眼,女侍们心领神会,向后退出,使得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小阏氏看着已经心神慌乱的儿子,摇头道:“那个中原人有一点没有说错,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心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临时大事有静气。如果你一直都是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就算我能扶持你登上大汗之位,你又如何坐稳汗位?在金帐历史上,死在金帐中的大汗可不止一位,如果你怕了,现在还来得及,提前离开王庭,躲得远远的,还能保住一条命,不然就是个死,不是死在你兄弟的手中,就是死在你部下的手里。”
药木忽汗满脸错愕,却没有太多失落,呐呐无言。
小阏氏说道:“那个中原人倒是有些本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要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