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子。”药木忽汗赞了一声,同样一饮而尽,不过姿态要比李玄都豪放许多,许多酒液洒落在胸膛和胡子上面。
药木忽汗用袖子擦了擦酒渍,说道:“喝完了酒就是朋友,朋友们之间要真诚。”
李玄都明白这位看似粗莽豪爽的药木忽汗要进入正题了,他状若无意地看了眼身旁的月离别之后,点头道:“这是自然。”
药木忽汗喝了一碗酒之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不再半眯着眼,盯着李玄都,缓缓说道:“你既然是奉了辽东总督赵政的密令前来王庭觐见老汗,那么你能告诉我赵政要怎么回复老汗吗?”
李玄都没有急于回答,他已经从月离别那里知晓了老汗开出的两个条件,他也知道赵政已经全部拒绝,不过他这个假冒的使者完全可以代赵政假意答应一部分,以此取信于金帐人。李玄都在故作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老汗的第一个条件,割地称臣,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谁答应了谁就是中原的千古罪人,部堂大人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药木忽汗笑道:“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如果不开出一个无法接受的条件,那怎么能显现出另外一个条件的诚意?既然赵政派遣你来觐见老汗,想来是答应了第二个条件,也就是结成兄弟之盟。”
李玄都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第二个条件可以慢慢商谈。”
直接答应和可以商谈,其中自是有许多差别,不过药木忽汗也不是真要求和,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生出事端打乱自己的计划安排,至于和谈,直接答应也好,慢慢商谈也罢,只要能缓和双方关系,在短时间内不再爆发大战,那就足够了。
听李玄都如此说,药木忽汗没有生疑,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很好,这是大事,自然要详细商议。”
说罢,他又望向月离别:“老月,你有功,我要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月离别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口中说道:“不敢居功。”
李玄都也看了眼月离别,现在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事情真相,没有中原使者,一切都是骗局,如果事情败露,月离别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现在就算李玄都收回月离别体内的剑气,月离别也不会戳穿李玄都的身份,两人已经是在一条船上了。不过月离别也是心大之人,不见丝毫慌张,此时说“不敢居功”,看似谦让,实则是大实话。她议和失败,又引狼入室,哪来的功劳,罪过还差不多。
药木忽汗没有起疑,笑道:“老月,虽说你年长我几岁,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现在越来越像中原人了,尽是虚伪,不见真诚。”
月离别抬起头来:“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与中原人打交道多了,自然沾染了他们的习惯。”
药木忽汗对身旁的兀述吩咐道:“兀述,既然老月不肯开口,那我就替她做主了,你去库房,把阏氏送我的那只木匣取来。”
兀述点了点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