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嘿然道:“为兄恭候大驾便是。”
李非烟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心中暗自感叹。虽说李玄都已经离开了清微宗,但还是在清微宗中
举足轻重,让李元婴寝食难安,这兄弟二人若是都不肯退,注定要以一人黯然收场为结局。
李玄都望向宁奇,问道:“我此去辽东的目的,那日已经与大祭酒分说明白,是不是我坚持如此,学宫便要视我为仇寇,欲杀之而后快?”
宁奇摇头道:“这世上之人,各有念头,纷纷扰扰。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念头,更何况是偌大一座学宫?就拿道门来说,道门分为了正邪两道,正道又有‘四六之争’,而在清微宗中,还有大李先生和小李先生的‘三四之争’。我儒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想要向左而行,有人想要往右而走,还有人想要左右摇摆,中间骑墙,至于到底是谁想要置小李先生于死地,又是谁鼎力支持小李先生,想来小李先生应该心中清楚才是。”
李玄都点头道:“自然明白。”
宁奇又道:“这世上之事,并非一成不变。有些人说话,今日与昨日不同,明日又与今日不同,盖因立场而已。换而言之,脚下的三寸之地,决定了说什么话。江南士子反对与民争利征收商税,辽东军门反对裁撤辽饷,百万漕工反对海运,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根本上的道理是一样的,征收商税是从江南世家的口袋中拿银子,裁撤辽饷是断了辽东铁骑的财路,一条运河更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算来算去,还是‘利害’二字。”
李玄都道:“大祭酒的意思是我李玄都此举有损儒门利益。”
宁奇笑了笑:“一人之利,是私利;众人之利,是公义;千千万万人之利,是家国大义。宗曦若是为了她一己私利而阻拦李先生,自是她的不对,可她为了公义,便没什么不对。有句话叫做‘各为其主’,不知小李先生认可否?”
李玄都沉默了片刻,道:“大祭酒所言,玄都虽然不能完全认可,但也无法反驳。”
宁奇笑道:“天底下最难之事,就是说服旁人,小李先生能不反驳,老夫就已经很是知足了。”
李玄都话锋一转:“方才大祭酒说各为其主,施先生若是仅仅针对我李
玄都一人,我自是无话可说,可施先生却是意欲将秦大小姐置于死地,这也合乎情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