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如果能不坏人家的前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玄都哑口无言。
秦素忽而叹息一声:“算了,不说这个。玄哥哥,非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不是吗?”
李玄都默然了片刻,没有反对。
男人无权无势没本事的时候,许多女人是舍不得多瞧一眼的,那时候想要找个相伴一生的良人,可真得靠缘分。待到男人成事之后,缘分可就多得很了,不需要刻意去求,自有送上门来的。
秦素见过许多公子少侠,口上说最不忘那个最喜欢的姑娘,却又与那些缘分纠扯不清,个个都是真心,个个都放不下,比如说那个韩邀月,便是例子。
如今李玄都不到而立之年,便已经是一宗之主,天人境的修为有望长生,不说李玄都这个人的性情如何,仅就这等权位,就会有许多不要脸皮的女子心动,不须嫁给李玄都,只要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就能一飞冲天,省却半辈子的辛劳。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李玄都能自矜自持,也难保有人送上门来。秦素虽然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但深谙男子性情,喜新厌旧、贪得无厌那是常态,难免患得患失。
李玄都叹了口气:“你没见过我那位三师兄,却见过我那位三嫂,是个厉害女子,明面上两人恩爱异常,夫妻相守,可据我所知,老三在帝京城中、直隶各府、齐州各府都设有私宅,却是金屋藏娇甚多。还有其他人,上至李如师、司徒玄略,下至各堂主、岛主,除了二师兄之外,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倒是不算什么了。你有此担心,倒是在情理之中……是不是冰雁又对你说什么了?”
秦素沉默了片刻,说道:“玄哥哥,我这次去齐州,听叔父说……我爹似乎有了续弦的想法。”
李玄都一怔,终于明白秦素今日为何会一反常态地说起这些,原来是受了刺激,想来已经在心里憋了好些时日,今日终于借着两人玩笑的话头给说了出来。
李玄都对于此事早有预料,沉吟着说道:“秦伯父之事却是不好一概而论,毕竟秦伯母已经故去多年……”
秦素轻声道:“是了,你也是在张姑娘故去多年之后,才遇到了我,你与我爹是一路人,我既然不反对你,又如何能反对我爹呢?那人苦等了我爹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正道十二宗和辽东五宗和解结盟,再无说三道四之人,更是合则两利的好事,我爹怎么能再去辜负她?我何忍因一人之喜恶,拂人心之所向?”
李玄都想去握住秦素的手,却被她挣脱开来。
秦素撇过头去:“最难消受美人恩,对不对?”
李玄都缩回手掌,问道:“你要如何?”
秦素低声道:“我不知道。”
李玄都叹息道:“若是这次正邪大战,我遭了什么不测,你打算如何?”
秦素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