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道:“依我看来,大天师八成是要借着这次诸宗会盟的大势来逼一逼静禅宗,平常时候,大天师被大剑仙掣肘,又要应付地师,无暇顾及,静禅宗还能作壁上观。可这次大天师却是统率各宗人马,正道盟主名副其实,只要在去北邙山之前把这么多人往静禅宗的山门前一摆,你说静禅宗是出迎还是不出迎?”
都说一人智短,众人智长。李玄都的长处在于总揽大局,在许多细节上,难免有所疏漏,此时李如是都不在身边,秦素便起到了查漏补缺的作用,能想到李玄都疏忽的地方,让李玄都常常在心中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虽然两人还未成亲,但也是迟早之事了。
听到秦素此言,李玄都也觉得大有可能,道:“世人都说走一步看三步,我们还在看攻打北邙山这一步,大天师却已经看到了攻打北邙山之后的事情,现在太平宗已经不再封山,下一步就是让静禅宗不再闭寺,并趁此时机将静禅宗也拉入自己麾下,日后对上了清微宗,胜算更大。”
秦素道:“按照道理来说,大剑仙也应该看到了这一步,不知会有什么应对之法。”
李玄都想
了想,没有什么头绪,道:“先不说这些以后之事,就当下而言,正道是占据了优势,可让我有些不安的是,西北五宗之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澹台云领导的无道宗、道种宗想要坐山观虎斗,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地师为何也没有动作?还是说,地师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图更大?”
百媚娘面带几分忧色道:“李先生所言极是,这段时日以来,中州的江湖看似纷乱无章,可那些只是小门小派和江湖散人,最为关键的西北五宗,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已经撤出了中州,有些反常,也让人不安。我已经派人去查探此事,我们天乐宗的弟子与牝女宗的弟子多有交情,也许能打听到什么。”
李玄都道:“牝女宗反复无常,她们的消息,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还是要与其他渠道的消息两相印证,辨别真伪。”
百媚娘点头称是。
李玄都又道:“辽东五宗分别是补天宗、忘情宗、天乐宗、浑天宗、真传宗,如今补天、忘情、天乐三宗已经有所动作,剩下的浑天宗和真传宗,又如何了?”
这句话倒是问秦素了。这段时间赶路,李玄都一直专注修炼几门功法,倒是无暇顾及此事。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素闻言后嘴角微斜,略显嘲讽之意,倒是有了几分清微宗的风范,道:“西北五宗中有澹台云和地师相争,正道十二宗有大天师和大剑仙相争,辽东五宗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我爹爹名义上是盟主,却也有不从之人。那浑天宗和真传宗的上头有人了。”
李玄都恍然道:“你是说太后谢雉,据说谢雉本就是出身于真传宗,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后来不知怎么搭上了地师的高枝,又有各种机缘巧合,这才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秦素显然对谢雉观感不佳,道:“就是她了,当初她靠着地师入宫,入宫之后得了皇帝的宠爱,立刻撇清了地师的关系,又与爹爹结盟。到了天宝元年的时候,她见情势不妙,又背叛了爹爹,请大天师入京,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大天师本以为能入主帝京,结果被这女人摆了一遭,她不知耍了什么手腕,竟是与大剑仙结盟。你以后若是见了她,要万分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
李玄都脸色郑重,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一个不以境界修为见长的弱女子能周旋于大天师、地师、师父、秦伯父、武德帝、晋王、张相之间,游刃有余,实是了不得的手腕,对付这等人物,不能与她斗智,要斗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