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两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走了许久,李玄都忽然开口问道:“素……白绢,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花心之人?”
秦素皱了下眉头,有些不习惯李玄都如此客气,因为客气往往也意味着生疏,不过她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只是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李玄都苦笑道:“你方才那句话点醒了我,她是天宝二年走的,到今年为止,满打满算也才五年,我就对你……”
秦素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说起过此事,当时我对你说了一句话。”
李玄都点了点头,轻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秦素柔声道:“若是那位张姑娘还活着,你就对我如此这般,那我不仅瞧不起你,还要赏你几刀,不过张姑娘已然走了,你想守她一生也好,还是再寻良人也好,这都是你的自由。”
说到这儿,秦素脸色微红,因为她觉得这句“再寻良人”有自夸的嫌疑,好在李玄都没有注意,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其他人没有权力对你做出的选择指指点点,更没有权力用道德和大义往你头上硬压,逼着你去为故去之人守上一辈子。世人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没说过一生一世一个人。”
李玄都长叹一声:“冰雁常说我好为人师,这些浅显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身在其中,便当局者迷,怕你看低了我,也怕她在九泉之下怨我。”
秦素柔声道:“张姑娘若是泉下有知,应当不会怨你,只会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大鹏振翅九万里。”
李玄都喃喃道:“大鹏振翅九万里,看不见地上的蝼蚁。皇帝心中装的是九州万方,瞧不见一地的疾苦。”
秦素摇头道:“我没有你这般境界,只知道人活在世上,七分想自己,三分再想想别人,总是要越活越好才行,若是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谈什么天下苍生和九州万方。儒生们有句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若不是大鹏,只是蝼蚁,又如何去救其他的蝼蚁?”
李玄都望向秦素,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你这般境界,却是要比我高多了。”
秦素摇了摇头:“这是我爹从小教我的。”
李玄都轻声感叹道:“秦先生是个看透了世情的明白人。”
秦素低声道:“方才还是伯父,现在就是秦先生了?”
李玄都顿时哑然,过了良久,方才解释道:“只是尊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