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冰低垂下眼帘,黯然无言。
老爷子,小六子,这样的称呼,已经多久没有听过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小的时候,还能有几分真心,可长大之后,见得多了,懂得多了,心思便也复杂了。他们六人,都是自小长在宗门,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宗门就是家,他们更喜欢将师门宗门称呼为家里,六个人便如俗世人家的兄弟姐妹一般,从老大排到小六子,师父便是老爷子。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除了大师兄司徒玄策以外的五人之间生出了各种心思,面上和气,面子底下心思各异,再到后来,与撕破面皮也差不多了,简直视若仇雠一般,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一个人是对的,也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包括李玄都和老爷子。
李玄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是些糟心事,说多了也是无奈而已。
距离丹成还有四天的时间,在这四天的时间之中,李玄都也不愿意闲着,他打算将体内的伤势好好“梳理”一番,最起码做到“逆天劫”是“逆天劫”,“太阴十三剑”是“太阴十三剑”,两者不要再纠缠在一起。
李玄都问道:“我听南柯子道长提起过,师妹这段时日都在山上练剑,不知在山上何处?”
陆雁冰道:“请师兄随我来。”
说罢,陆雁冰在头前引路,李玄都跟随其后,两人来到一处位于丹霞峰后山的天然洞窟,李玄都虽然目盲不可视物,但是他可以通过不断弹指而逸散气机,然后通过气机触及各处之后的涟漪用来判别大概形貌。
在这座洞窟内,有石桌、石凳、石床,想来是有古人曾经在此地修道。
陆雁冰道:“我在洞内凿了一个凹槽,在里面镶嵌了一颗夜明珠,可供照明,只是我不习惯这等地方,所以还是住在厢房。”
李玄都以手中的竹杖不断触碰四周,笑道:“若是师妹不住,那我便住了,正好我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
陆雁冰说了一个“好”字,然后便转身离去。
当第二日陆雁冰过来的时候,发现李玄都正在以手中竹杖在洞外的地面上书写剑诀,字由意生,地上行书显得狰狞诡异,如一只只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十分骇人。
陆雁冰蹲在一边观摩,越看越发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剑道口诀?似乎不是本门之学,而且这也不像师兄的笔迹,若非亲眼看到是由师兄亲笔写出,我决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