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听到屋外的风雪声音渐小,便起身推门,持续了一天的大雪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外面白茫茫一片,明月高悬,月光普照白雪之上,一片明澈。
李玄都转身说道:“既然雪停了,那我们就连夜动身赶往金陵府。”
刘辰闻言起身,来到李玄都的身旁。
沈元斋也起身抱拳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望李公子以保全自身为重,一路顺风。”
李玄都拱手谢过。
两人离了太平客栈,外面就是驿路,南来北往之人都从此经过,倒是不必刻意以踏雪无痕来掩饰踪迹。
两人并肩而行,刘辰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在疗伤的时候,老板娘曾对我说……”
“是不是让你来做说客?劝我做一个中人。”李玄都一语道破天机。
刘辰一怔:“你怎么知道?”
李玄都笑了笑:“太平宗不是第一个,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辰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次的江南之行,欲言又止,只是几经犹豫踌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李玄都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福气,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两人从夜半走到天色将明时,便来到了芦州重镇安庆府的城外,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好些赶早进城的百姓,多是挑柴的樵夫和推车卖炭的卖炭翁。
有一位衣衫单薄的年迈卖炭翁来得早了,距离开城门还有一段时间,老人有些不耐冬雪寒重,双手抄袖,下车来回踱步。
一夜大雪,整座城池都银装素裹,对于可以披裘围火的文人雅士而言,这是难得的美景,甚至会诗兴大发,文思泉涌。只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种天气便十分艰难了,如果断了炊,就算逃难都无处可逃,极有可能是倒毙在茫茫大雪之中,直到来年开春雪融之后,才会被人发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