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想了想,缓缓道:“八成是涉及到朝堂上的争斗,自从顾命四大臣身死之后,太后和晋王共同掌权,一山难容二虎,两者之间必有一番争斗,再加上小皇帝年纪渐大,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及冠,所以依附于帝师孙松禅的文武百官也不在少数。如今的庙堂之上,太后一党、晋王一党、帝师一党,三党鼎足而立,其中以太后一党最为势大,晋王一党次之,帝师一党再次之。”
“周听潮是个刚正之人,敢说话,敢直言。可他不在内阁,不在中枢,通政使司完全能把他的那道奏疏淹掉,偏偏没有淹掉,这就有文章了。据我所知,如今的通政使是帝师孙松禅的人,所以周听潮这道疏之所以能震动朝廷,那是因为他背后有人要震动朝廷,这便涉及到了党争一事,波谲云诡。虽说我们此来救人是为了一个‘义’字,但涉及到了朝堂上的党争,便不再是一个‘义’字能够囊括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良挠了挠头,“老李,你不曾做官,还懂这些弯弯绕绕?”
李玄都叹息道:“当年帝京的形势那么凶险,我敢不懂吗?若是不懂,一不小心就要做了别人的手中刀,所以不得不懂,也不敢不懂。”
胡良啧啧道:“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老李,你不去做官真是可惜了。”
李玄都不置可否,看了眼正在闭目炼气的周淑宁。
玄女宗的功夫属阴近水,正所谓上善若水,而雨天又被视作天地交泰,故而在近水之地或是大雨天气时修炼玄水功,可以事半功倍。小丫头这会儿正专心采集水精化为体内气机,无法顾及李胡二人的对话。
胡良从外廊走进屋内,说道:“老李,我们这次南山园之战,其实胜得有些侥幸,毕竟从明面上的实力上来说,他们想要胜过我们,并不难。”
李玄都没有否认,“他们觉得自己是以有心算无心,太过大意,与其弄些阴诡手段,倒不如明火执仗地打上一场。”
“这话不错。”胡良笑道:“如果陈孤鸿不是想着下毒,而是直接开启南山园的山水大阵,说不定我们二人就要被他活活耗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下毒之事成了,那边不费半点力气,说到底还是他们贪心了,想要用最小的力气拿下我们,而不是用最稳妥的办法拿下我们。”
李玄都对此未置可否,从手腕上的十八楼流珠中翻出一本残卷,正是得自陈孤鸿的真传宗“人仙炼窍法”,虽然只是残卷,但是也有可取之处,李玄都打算在没事的时候翻看一下,也算是充实一下自家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