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种种情况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为什么段君珩非科班出身,刚成年就能演提刀夜行的电影;为什么当时算是金牌经纪人的他被要求推掉所有艺人只带段君珩一个;为什么段君珩离开国内五年,公司依然与其签约;为什么段君珩从不在意过钱的问题,出手大方干脆;为什么那些老总见了段君珩都是笑眯眯的,更有甚者称呼他为“段先生”……
一时之间,宋晓杰心中五味杂陈,复杂到了极点。想起之前自己不止一次以“没钱没名气拿什么追星”为由催促段君珩有点上进心,又想起段君珩每次回给他的视线犹如看一个智障儿童,时不时还会叹息一声……
原来他才是智障的那一个啊:)
不远处飘来步行街钟楼悠长的钟声。
到了六点,在八月还不属于黄昏,天色亮如白昼。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了又拉,一条缝隙也没有留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处于待机状态,一端连着插座。手机与平板黑了屏,整整齐齐地摆在电脑旁。
空调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过来,床上的被褥微微抽动几下,里面裹着的人翻了个身,却是蜷了又蜷。
宁见薇双手蒙着眼睛,臂弯用力圈着毛茸茸的兔子玩偶,把头埋进来,却怎么也赶不走脑海里的声音。
——耍大牌。
——做作。
——矫情。
——写的都是些什么烂东西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太清高了吧。
她往被窝里退了退,一点点尚未干的泪水在指缝晕着,周围寂寥无声,连门外的敲门声都轻而飘渺了。
等等,敲门声?
宁见薇的大脑似是被狠狠撞击一下,她拉了拉被子,探出头来,再仔细听,果然是敲门声。
一下又一下,力道逐渐加重,似乎是有点着急了。
她的脸苍白如纸。
是不是、是不是来找她麻烦的……
不要。
不要过来。
敲门声持续了几分钟停顿下来,没过一会儿,又继续在敲了。
这回那人的心情好像平静了一点,似乎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吓着她,敲门的动作开始变得不急不缓起来。
宁见薇裹着睡衣外套,紧紧咬着下唇,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打开了猫眼。
对上一张脸。
男人的模样狠急,眉头紧紧锁着,一边敲着门,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又把手机搁在耳边,好像是拨出去了电话。
——打给她吗?
宁见薇的手凝固在半空中,身体已经脱离了大脑的使唤,转动了门锁。
下一秒,外面的热风将男人的气息带进来,她看见他脸上的神色由黯然无光到惊喜到飞扬,再到充满内疚,伸出一只手,似要虚拥了她,只是没有再前进一步,那声音却是已横冲直撞地闯进她心里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穿过这盛夏酷暑的热气,穿过这时间空间的距离,像是久旱的荒漠逢了甘霖,在雨水汇集之处,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