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慕心心有一点说错了。
张遂天的小名,就叫做阿夭,并不是因为他抄书才就这个名字。
他刚出生时几乎被所有人怀疑怀疑活不过来,被取了一个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希望能够顺利的养大。
年幼的张遂天对于一切似乎都不在意。
天生异象,梦遇神仙,天赋惊人。
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期待。
他也从来没辜负这些期待,他应该做什么,祖父教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做什么,并且做的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还要好,超出了所有的预料。
他知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应该做,他就去做了,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做别的,睁开眼睛学道术,闭上眼睛睡觉,无悲无喜,不争不抢,把干我屁事和干你屁事发挥到了极致。
张玄,玄武山的少天师,应该是道门年青一代第一人,最优秀的道术和最完美无瑕的处事风格,为人处事让人只能赞叹,。
人力有尽,时间有限,唯独道术浩然如海,人如独木行舟,学海无涯,越是学习,才越知道自己的有限。
张清源偶尔看着这个被所有人夸赞的孙子,却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张玄太优秀,也太冷漠了,他精密冷静的就好像一个机器,什么事情,都能用最客观的角度和办法来解决,丝毫不会感情用事。
作为一个领袖,他无瑕可击,但是显然对于自己的孙子这个个性,张清源还是充满了担心。
直到张玄在某天深夜,进了后山,那时候他本来想去摘取桃枝来雕琢一块桃木牌,却看见后山的飞禽走兽,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他跟了上去,看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屋。
桃花树下坐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子。
月光透过了桃花的枝干,被切成了斑驳的碎片,落在了她的雪白长裙上吗,那裙子雪白一片,明明是最为简单的麻布长裙,甚至白麻长裙是非常不吉利的,但是在她身上,却似乎比丝绸更加的柔软,也更加的高贵,在月光下似乎在发光,也不知道到底是月光还是别的什么光芒。
眉目如花树堆雪般清艳冷淡,神色冰冷似新月清晕朦胧飘渺,冰肌玉骨,越发显得眉似鸦羽眼如秋水,虽然说年纪还小,但是却透着一股成熟又疏离的冷淡。
虽然坐在那里,却有一种飘渺无定的气质,如同那月光凝结成的人形,似乎在月光下才能显露出身形,又似乎月华一敛,这女孩儿就会随着月华一起消失。
她面前蹲着一只小猴子和一只小仙鹤,脚上捆着绳索,另外一端被她踩在脚下,猴子和小仙鹤都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而那些赶赴来的动物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是还是怪怪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听着女孩子一字一句的念着黄庭经。
女孩子的声音,就跟冰珠子敲到冰面上一样。
宛然冰雪,波澜不惊。
不知道站了多久,那个女孩子终于合上了手里的书,然后抬眼,一眼之后。
张遂天终于看见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她眼睛里如同霜雪覆盖,无悲无喜,如同冷寂千年的冰天雪地,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张遂天却感觉自己的心飞快的跳了起来。
他想起了老天师的话,也想起了父亲的话,很多话语从他的脑海里飘了过去,最后只剩下来他曾经偶然在看书时候抬眼时。
那一朵开在夕阳下的桃花。
我要保护她。他想。
我……是为了她,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静静的站在树木后面,看着那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讲经。
这些道理,其实他已经听师长们说过很多次。
比起师长们的深入浅出,小娃娃讲的太浅淡了些,但是他从来没有听的这么专心过。
讲完了两句,小娃娃终于松了脚,慢悠悠的回了那个小木屋。
小动物们顿时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