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轩跟着他办过不少案子,安路在办案过程中向来严谨,一丝不苟,不高兴时顶多讲个冷笑话,可今儿个居然笑了。为邓副书/记默哀三分钟,尽管他足够老练,可一旦被一头较真的狼盯上,那就是他的悲哀了。
钱炼——他与东南亚那边的接线人,此时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头低的不能再低,只能歉疚地看了一眼邓琨。
这人是安路顺蔓摸瓜给摸出来的,漠育市警局极力配合,很快便搜查到了三名绑匪的住所——远角小区的地下室。
安路进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破败的楼房,墙上一块块黄灰的污渍,长年被雨水打湿的墙壁,已经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可就连这地方那三人都不敢住。
地下室昏暗潮湿,只有两席用木板搭的简陋的床,吃光的零食包装袋随处一扔,他们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超高的警惕性。不论白天黑夜,只有两人睡觉,一人守护,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逃走。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手,替上头干了事儿,没留下痕迹还好,一旦被发现点什么,首先灭口的就是他们。
顺蔓摸瓜这个道理,可不止警察懂得。
所以,当知道警察来临时,三人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条命是保住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去警局自首,可以上头的能耐,各大警局门口此时不知埋伏了多少人,他们一旦出现就立马玩完。
没等安路审问,三人爽快地交代了作案过程。
吴彻目瞪口呆,这三人练手带脚比划着,颇为激动,可惜,他听不懂东南亚一带的语言,不过,安路会就够了。
“好,接下来给你们立功的机会,可别错过。”借此,安路摸索出了钱炼。
比起这三个从国外来的家伙,钱炼可就好找多了,多半没想过这么快就东窗事发,被抓时,他正在本省最豪华的吉丽酒店吃饭,大闸蟹才啃到一半,就被安路带走了。
“安队长,走吧。”邓琨从政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似乎太快了。
“多谢您的配合。”安路心里明白,就凭手里这点证据,想抓住邓琨这只老狐狸,不容易,更何况,钱炼一句话都没交代。
实际上,他们手里的筹码少的可怜。
邓琨,比安路以往遇到的犯罪嫌疑人更为棘手,审讯过程停滞不前。
“钱炼什么都招了。”安路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邓琨。
邓琨道谢,“钱炼?这人我听说过,不过,不太熟,他出什么事了?安队长,国家法律摆在那儿,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任何人都不要姑息。就算是我犯罪了,照样同黎民百姓一样,按国家法律行事。”
啧啧,瞧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究竟做了什么勾当,安路都想为他鼓掌一番,真不愧是领导,这讲起话来,正气十足。
“国家法律,不就是你们这些人用来嘴皮子说说的。”安路嗤笑。
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安路的确是个人才,邓琨心叹。就算回到跟安路一样的年纪,他也不一定有这样的魄力与用不完的激情。
这边审问邓琨的是安路,另一边审讯室里,舒悦两手缠着纱布,拿一瓶水都费劲儿。
当时急着逃出去,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利用桌角磨胶带的时候,连带着手腕一处都磨得鲜血淋淋,这会儿正是痛得要命。不过,她一个新人,想多学习,自然得努力,这才跟着过来了。
舒悦一瓶水瓶盖还没扭开,毛轩实在看不下去,扭了瓶盖,拿来一次性塑料杯,给她倒了一小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