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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妇是李家从人贩子那里买来,延续香火的。至于其本来姓什么,可能也只有李寡妇自己知道吧。待她那个病秧子丈夫长大,两人圆了房之后,过了一段很是恩爱的日子。可惜没过几年,那个病秧子就在一场急病中撒手而去,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本来李寡妇命中合该是有儿女的,婚后不久就有了,可是那年冬天出奇的冷,冰天雪地的,她在房外磨着豆腐,一不小心打了滑,摔了一跤,小产了。乡下人嘛,没那么娇气,该干啥活继续干,却没料到,再过好久都没再有消息。
咬牙请了赤脚大夫来看,这才发现寒气入体,对女子身体有损,不过李寡妇年轻力壮,过个一两年就缓过来了,可谁知,她的丈夫那般福薄。
自那以后,李寡妇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难缠,而她公公婆婆又年老体弱,还得仰仗李寡妇伺候。村里人看在她公公婆婆的面子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她越发猖狂起来。
这一次更是仗着顾芷柔年纪小,想昧了这粮食,而且她还撺掇着其他村民不给顾芷柔姐弟粮食,煽风点火,是个十足的搅事精。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就从她这里下手吧。”顾芷柔心里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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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好似刀割一般刮在脸上。出来不到半响,顾芷柔就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她站在李寡妇家门前,使劲儿跺了跺脚,敲响了李寡妇家的门。
\"笃笃笃――\"
“夭寿啦,谁呀,这么冷的天来敲别人家的门,真是.....”
敲了半天后,只听屋里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一声带着几分刻薄的声音响起。没过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就打开了。
只见一个吊梢三角眼,颧骨高耸的妇人站在了顾芷柔面前,眼珠子转来转去,当被她注视着的时候,她眼里总带着些让人不舒服的情绪,就像被阴冷的毒蛇盯住一般,遍体生寒。
她将顾芷柔从头到脚扫了一眼,一声嗤笑,不耐烦的说:“赶着去投胎呢。大冬天的这么急的敲别人家的门,没教养的紧。”
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倚在门上,翻了个白眼,嘴里吐出了极为尖酸刻薄的话语。
顾芷柔听到她的话,心中生恼,但面上却是一副被她先声夺人的气势吓到的样子。
她在衣袖的遮掩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带着哭腔,看着就像是被她吓到的样子,却口齿清晰地说:“李婶儿,俺爹娘去了,家里没粮揭锅了。当时村长不是说每家每户给俺们匀点儿粮食,让俺们姐弟俩过了这个冬天。俺寻思了一下,想起婶儿你当时没给,本来不想来的麻烦李婶儿你的,可家里狗蛋饿的嗷嗷哭。这不没办法了,来找婶儿了。”
说完还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话说回来,这法子还是前世在跟那群贵女打交道的时候学的。那群贵女可真生厉害,整个人就像水做的一般,泪珠子说掉就掉,一点也不含糊,而且跟乡下村妇哭的涕泗横流,仪态尽失还不一样,整个人梨花带雨,泪眼盈盈,端得是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刚开始见识,顾芷柔还啧啧称奇,想着这大家闺秀真是不同凡响。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也算看出来了,这眼泪啊,尤其是弱者的眼泪,最是厉害,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去。
可无奈现在她什么底牌都没有,只好用一用这眼泪了。
李寡妇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抱着胸的双手刷的一下放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退,就准备关门,但是顾芷柔又怎么能趁了她的意,连忙抓住李寡妇的袖角。
李寡妇脸色一黑,恶狠狠的拽过了自己的衣角,两张薄薄的唇上下一磕。
“哟,村里那么多人给你们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呀,怕不是猪投胎的吧?再说了,这跟我何干?我有让你爹娘救我吗?”
反正顾家的不过两个小毛孩而已,没有大人给他们撑腰,李寡妇料定了就算她这么说,顾芷柔也拿她没有办法,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顾芷柔看到她这幅得意忘形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流露分毫,依然一脸哀戚的说道:“婶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当时那大虫就是从你家旁边这山脚下下来的,要不是我爹娘以命相搏,那大虫第一个吃的就是你啊。”
顾芷柔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越说越伤心,沉溺在伤心事中,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不远处隐隐约约地,有牛铃声响起。
李寡妇叉着腰,大骂道:“我呸,你这小贱蹄子嘴里竟说些不干净的,还敢咒老娘死,我告诉你,那是你那短命鬼爹娘命中活该有此一劫,指不定就是你这哭丧样克死你爹娘,到时把屎盆子往老娘身上扣。老娘可不接这个锅。”
李寡妇仗着面前只是一个八岁小孩,越说越得意,甚至还动手推搡起来。
“好啊,你个外来户,竟然还敢欺负我们村里人。我今天算是见到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了,要不是被我碰见,指不定这孩子今天被你怎么欺负呢。”不远处,张大婶儿和她家那口子赶着牛车站在那里。张大婶举着牛鞭,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