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雪的父王失踪以后。
从人烟稀少的小路走到国王的私人图书馆,磨砂质感的琉璃壁垒透着朦胧的光晕。
为芙萝拉拉开门扉后便自觉退下的內侍很快不见踪影,那位死士先生也在门外停步。
乖巧得都快让她完全忽略了……
芙萝拉垂眸,走进像是个植物温室一般的图书馆之后径直脱下鲜红的斗篷放在衣帽架上,然后望向那位坐在木质阶梯之上正在翻阅书籍的国王陛下。
郝伯特的国王与怀特的国王,年少时是策马同游的好友。
“查理。”
芙萝拉出声喊出了那位国王的名字。
她和这位刚刚年过四十的国王,实际上也是老友。
“……芙萝拉。”
金色长发的稳重青年,即使已经接近中年,也依旧与当初她初次见到他时几乎毫无分别的俊秀面庞,区别只在于几丝微不可见的细纹与沉淀了多年的气质如檀木沉水而香罢了。
不是“圣女芙萝拉”与三十五岁的郝伯特国王的初次见面,更不是“大魔法师芙拉”与三十三岁的查理国王的初次见面。
而是更早,早到她还是“极恶之花”的时候,早到十八岁的查理还没举行成年礼、跑出来四处游历的时候。
可惜他并不知道她就是“极恶之花”,也幸好他不知道。
“别,我现在可是芙拉,国王陛下。”
性情冷淡的郝伯特国王眼中的冰蓝温柔了一瞬。
“如你所愿,芙拉女士。”
身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戴着金丝眼镜的国王陛下,他束起的金色长发有几丝微乱的垂于耳边,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文学青年。
只是这位青年实在是俊美过头了。
他合上书本,从书架前的木梯上慢慢走了下来。
“我可是为了解决王子殿下的诅咒而来的,国王陛下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吗?”
查理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行进直到走到芙萝拉面前,才停下。
两个人默默对视的眼神都是无比的冷静,甚至有些漠然。
“你在这里,flora。”
你在这里,我又何必担忧那孩子的结果。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芙萝拉却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未免也太信任她了吧?真是的……她现在,可是计划着下咒的人呀……
五年未见,芙萝拉依旧觉得这家伙对待她的态度很奇怪。
flora……究竟是叫的那朵精灵白钻之花,还是黑发黑眸的恶之花朵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极恶之花就是她?
那个在恶魔沼泽救了他,差点与他许下爱之诺言,却如同相交的平行线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的女人?
芙萝拉看着已经重新陷入书海的国王陛下,终是勾起了微笑。
算了吧,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她长久的生命中,所有一时的意乱情迷,都只能成为回忆的碎片。
虽然统共也没说几句话,但算是得到了国王陛下肯定的放权之后,芙萝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图书馆。
她推门离去之时,男人镜片之后的蓝色眼眸暗流涌动,阖眼片刻之后,他睁眼按了按胸前。
藏在衬衫之内的、因为磨损老化而有些发黑的黑色魔藤串起的紫黑色果实,即使过了二十二年也依旧散发着微微暖意。
那是恶魔沼泽中独有的、能驱逐瘴气的毒魔果。
食黑暗而生,却反而护人。
烈阳逐渐落下,星子攀上黑夜的幕布,芙萝拉刚刚在莉莉丝给她安排的寝殿床铺上瘫着眯一会儿,就被窗边鸽子“咕咕咕”的叫声叫醒。
她留给魔镜的魔法信鸽?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嘱咐过魔镜没有天大的事不要用这个超耗魔力的充能魔偶的芙萝拉哀叹道。
从鸽子爪子上拆下信纸,信纸上的内容让芙萝拉微微皱起了眉。
“恶矮人闹事,魔法森林边境骚动频繁,王国遭受影响,白雪被施压。”
……又是那群长得丑还多作怪的战五渣,看来是被她和威尔教训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