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稍一犹豫,灵枢已经把雪雁扶上马背,凉凉的抛出一句致谢,动作快得行云流水一般,真叫人哭笑不得。
侯明兰暗察了半晌,深觉这位道长有趣得很,刻意的搭讪着话:“在下姓候,单名一个明字。不知道长和小姑娘怎么称呼?”
灵枢还没什么,黛玉望一而知十,一听到她姓侯,复观这通身英姿飒爽的气派,心头不由雀跃无比,双眼倏地发亮,脱口道:“你一定是宣武将军侯——”
压根没料到小丫头有如此眼光,侯明兰忙打断了她的话,轻嘘一声:“此事不宜声张,我本就是潜踪来至维扬,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说着,神秘的眨了眨眼,隐约透着一股顽皮的神气。
黛玉对她敬慕已久,两手忙捂住小嘴,点点头:“好,咱们一定不说。不过,将军怎么会远下江南来?”
想起京城里乌七八糟的事,侯明兰仿佛无限头痛,一径的唉声叹气:“还不是那帮老家伙,不干点正经事,整天盯着本将的后院。如今世道不平,娘儿们南征北战的,一年到头不着家,哪里有空带娃去!”
甫一出口,侯明兰自个儿都愣了一下。可能与小姑娘确实投缘,加上她在军营里粗放惯了,不知不觉居然说出了心里话,还论起了姻缘大事,又在一位道士的面前,老脸难得一红。
“竟是要逼将军成家?”黛玉领悟过来她的未尽之意,脸庞同样飞起一抹绯色,不敢置信的问:“以将军的本领,谁敢逼迫?”
侯明兰摆了摆手,明显不愿再深谈下去:“总之就是件糟心事。本将实在不耐烦留在京中应酬,就远远的避到南方来了,等一阵风头过了再回去。”
黛玉闻之一笑,体贴的把话题翻了篇儿,全因对她的经历好奇,转而问些战场上的趣事。
这一问足把侯明兰的兴致挑动起来,她素昔喜欢大说大笑,这么多年的征战经验又不胜枚举,随意选几件说了一说,其曲折离奇的情节便让黛玉听住了,满心满眼的神往。连趴在马背上的雪雁喊疼都忘了,一直竖着耳朵细听,生怕有一丁点错漏,缺少了回府的谈资。
末了,侯明兰已经口干舌燥,黛玉仍是意犹未尽,只觉得比戏台上唱的、说书先生讲得还精彩百倍,恨不得把她延到府上,说上个三天三夜,她也听不腻。
几人一路行来,灵枢犹如木雕石刻,始终不置一词。只见他的眉心微微一拧,似乎有所意动,不知听进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