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黛玉与紫鹃、雪雁在房里解九连环玩,有个妇人携带了一个匣子,进门笑道:“林姑娘在屋里吗?”
听到女人的声音,三人停下手来一瞧,原来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来了。自二房上次被惩戒后,这两天方好转了些,她才开始出来走动。
出于教养,黛玉问候了太太们个好,周瑞家的一叠声应了,又响快的说道:“今天不为别的,是姨太太叫我送花儿来了。”
一边说,周瑞家的一边打开,原来是两枝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偏一朵桃红色,另一朵是大红色。
黛玉就她手中看了一看,只问:“看这匣子还空了不少,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周瑞家的未斟这问话中的潜意,直接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
黛玉闻此,立时撂下脸来,冷笑道:“我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周瑞家的一声不敢应,万分尴尬。
正讪讪的不知怎么好,从鹦哥改了名的紫鹃恰好端来了药,搁着的一瞬间,不动声色的碰了黛玉的手,莞尔道:“周姐姐,作什么到姨太太房里去了?”
周瑞家的缓过气色,简略告诉了一遍,却拿眼不住的窥探。看黛玉的怒容未改,周瑞家的一眼扫到桌上的药碗,尚且冒着一缕热气儿,忙作势告了罪:“瞧我一把年纪,只顾着咕唧,耽误了姑娘喝药的时辰,该告退了。”
黛玉理也不理她,只向紫鹃说:“打发雪雁去问姨太太和宝姐姐的安,多谢她们的好意。只是这两支花,我不便戴,放着白可惜了,不如给别的姐妹,再带一包南边儿的茶叶。原本我该自己去,正着了些凉,恐染给宝姐姐,改日再亲自来看。”
等人都出去了,黛玉就一人闷在屋里,回想方才的情景。
其实看到匣子的大小,里面只放了两枝花,她已经明白,这才心头火起。
论理,她本是客人,还是姑娘家,合该按着薛姨妈的排序,先给贾家的姐妹,再是黛玉,最后是内侄女儿凤姐。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平日里巴结凤姐惯了,下意识就顺脚先往她那儿去送,挑剩下两支才送到客人这里,不但于理不合,与大家规矩也不符。
更何况,先挑的自然按自己的心意来选,轮到黛玉这里,已是挑无可挑,仅剩下两朵那么鲜艳的花儿,让一个守孝的闺女如何戴呢?
诸如此类只怕以后还有,黛玉本来敏感多心,思来想去,脸上不免泪珠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