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不疑有他,按此法饮食了几次,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越发信了引愁金女所述的还泪一事,殊不知才是一段孽缘的伊始。
且说神瑛自知道天君的喜好以来,心满意足,唯贪求有一天能得他夸赞。不想如此平静了一刻,开始静中生动,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便出来走动流连。
神瑛正当去寻人玩耍,经过灌愁海时,远望到碧波上有一叶扁舟,舟头立着一位女子,具稀世之俊秀,系天地灵气之所钟。
正踟蹰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怎么认不出她来?”神瑛一回身,原来是钟情大士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拂尘,颔首道:“警幻仙子曾说,是你助了绛珠姐姐成形。”
神瑛不知她所说何事,不由相问。钟情大士一挥拂尘,感叹:“你毕竟一直闷在赤瑕宫内,不曾遍历人间幻象,更不知风情月债,难怪愚钝不堪。”
此话正中神瑛下怀,他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我一直在赤瑕宫内,天君又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难怪对世间妙法一无所知。可不知何为‘风情月债’,又不知我与这绛珠有何关联?从今倒要领略领略。”他生性跳脱,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
当下钟情大士把那人间古今轶闻,尤其是风流妖艳之事逐一说与,就勾出了他艳羡的凡心。末了,神瑛向钟情大士再四的恳求,央告:“好姐姐,告诉我下世的法子吧!”
钟情大士微笑道:“这也简单。只需到警幻仙子案前,给你挂了号,同太虚里的情鬼一道下凡,正能了结你与绛珠的公案。”
神瑛听了喜不自胜,忙说:“既如此,快随你去来。”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赤瑕宫里,正打坐的天君打了个喷嚏,莫名有些不安。
等发现绛珠草失踪的时候,已经是灵枢闭关的第三日。紧接着宫中的仙童匆忙回报,那神瑛侍者也不见了。
对于神瑛的下落,灵枢不甚有兴趣。但化作人形的小仙草,他却不得不过问。
水榭轩敞,亭中摆上一方石桌,仅坐了一人。司命星君漫不经心把玩着折扇,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时,忽而闻得一阵荷香的馥郁,司命星君抬起头来,对面多了一个白衣青年。
灵枢坐下来,衣袖随意的一抹,桌上就凭空多出一壶酒和两只酒杯,自斟自酌了一回,始终没吭声。
司命星君颇为意外的瞥了一眼,拦住了他倒酒的手,啧啧称奇道:“今日是怎么了?一向怡然自若的天君竟贪杯了,教我好生疑惑。”
灵枢向来是个闷葫芦,司命星君也没指望他会回应。谁知这次,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盯着他:“替我查一人的命格。”
听出话中不容拒绝之意,司命星君摸着下颌,饶有兴致的笑起来:“可是为了你养的那株仙草?”
不等他说话,司命星君一面摇头,一面失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呆子。自己又是费力费心,又是耗损修为,眼巴巴养成了小仙子,人家倒被拐下凡去历什么情劫了。”
灵枢确实有些不高兴。可他并非等闲,即使动怒也不会显山露水,只是一直拈杯不饮,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