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反营规者如何处置?”姬凛听了,佯怒道,“魏校尉!”
“无论品级,皆杖责二十。”魏云回道。
“张校尉可记得?”姬凛眸光一闪。
“末将记得!”张朗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辩解的话也没有说。
“既如此,行刑!”姬凛当即大喝一声,登时便有行刑手上前将这二十多人上衣脱去,压在条凳上啪啪打起来。
“将军!末将亦是有失察之罪,还请将军同罚。”张朗见了兄弟挨打,不免焦急,忙不迭朝着姬凛单膝跪下!他此时心头却是五味成杂,深深后悔自己放任麾下致使众人藐视营规才有今夜之事,一时又深恨朱源不给面子,本来可以私了的事情,却偏偏闹僵出来,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若言及失察之罪,本将军亦有,既如此,同罪论处,本将军与张校尉同受二十杖刑!”姬凛言毕,登时脱去披风,解下甲胄,脱去外袍,立在当场,明灭的火光之下,可见他背上旧年的伤疤深深浅浅,众人此时才意识到这些日子被自己挂在嘴边的人是自十二岁便戍守边关,一刀一枪建立起卓越功勋的将军,帝国双璧之一,先前的轻视、满不在乎,已然化成了深深的尊敬。
与众军士躺在条凳上受刑不同,姬凛始终都站在原地,仿若一尊清冷的石雕。
藤杖打在背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仿若有一面鼓敲击在众人心上,旁边受刑的军士原本还哀嚎不止,此时见了姬凛始终八风不动的样子,也将脱口而出的呐喊吞下,以往对强者模糊的概念忽然变成了眼前人的样子,有种子在他们心底种下,见贤思齐,这些在富贵窝里酥软了身子骨的儿郎们,在这一刻忽然模模糊糊找到了自己奋斗的方向。
千里之外的长安,更夫提着灯笼慢慢走过石板路,一路过来,四下静阒,不远处传来和尚的诵经声也就越发清晰。
“阿妙,去睡一会儿吧,明日还有客人来。”姬三娘一身墨蓝色撒花的大袖长衣,下着灰色撒花的留仙裙,头上带着一套素银镶玉的头面,坐在一旁的小花厅里头,来了姬府之后她也并未当仁不让就将伸手来管,反而是从旁指点姬妙不足的地方,姑侄两个说了一会子话越发亲密,此时听着府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她抬眼瞧了瞧漏刻,方才伸手拍了拍姬妙的肩膀。
“姑姑。”姬妙抬手揉了揉眼睛,从账册中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我只你这样一个侄女儿,咱们姑侄两个还有什么话不可说的?”姬三娘伸手摸了摸少女冰凉的双手,语气说不出得爱怜。
“姑姑,我担心阿爹。”姬妙蹙眉道,“自他从朝中回来,又命兄长去大佛寺请了主持为阿娘念往生经,他就跟着大佛寺的念空方丈一道念经,到了这会儿水米未进,我委实担忧,还请姑姑替我劝劝阿爹。”
“你放心,我自然会劝兄长,你先回去吧。”姬三娘取下放在一边银色缎面加绣云纹的出毛斗篷替姬妙围上,又将一个银云龙纹的手炉塞到姬妙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