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马贼都是贼寇,行事比之正规军更狡猾无耻,他们本是刀锋口上寻生活的亡命徒,出手狠辣,杀人如麻,玄翼军本来就是姬家暗中的人马,常年与之打交道,除了心头恪守的正义,手段比马贼自然也不相上下,又岂是寻常军士可比的?
果然这一路几日过来暗地里还是比了几场,只双方下手皆有分寸,偶然受伤也并未露出重伤来,姬凛瞧着底下人渐渐融洽也就当做不知道。
挑战的毕竟是少数!可当初禁军护送姬凛回长安随行的却有数百人,眼见了姬凛落难,甚至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哪里还生的出敬畏!
如今姬凛成了他们的上峰,不过几日里,流言便传开了,更何况流言的另一个主人翁正是如今闻名天下的晋州刺史平陵御,虽然主人公是两个郎君,但又有救命之恩的情谊,又有一朝成名天下知的传奇,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且这几日赶路,姬凛除了第一日命人宣读军中规定之外,只要求他们做到令行禁止、恪守军规,也没有怎么训练他们,至于鬼神莫测的兵法竟是一点儿也没瞧见,心中的犹疑更是到了顶峰,最初编排上司之时的畏惧也消散了大半,只觉得姬凛不过盛名在外,其实难副。
“主公!”王秀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过来,姬凛一身戎装端坐在案几之后,他才打水洗了澡,头发半干不湿得披在背上,而他的案前放着一个木匣子,里头放着绢制得公牍。
“早些休息吧,我估摸着今夜只怕不甚安宁。”姬凛自是不可能一日眼不错的盯着这十三个校尉,禁军到底与旁的军队不同,不说姬家军,便是晋州驻军成分都远远比禁军单纯,这七日从长安过来,白日里行军也就罢了,夜里驻地休息,他都在烛火下阅读从平陵御处传来的关于这四万人的情状。
十三个校尉,二十八个教头,一百六十九个百夫长,还有五千一百七二名伍长,他都大致心中有数,重点关注的教头和百夫长,至少知道家中人口、基本的品性、与同袍的关系,至于十三个校尉,更是将他们生平经历,身后得背景势力打探得一清二楚。
越是这般他心头就越是感动,玄翼军除了他身边的二十人、平陵御身边的二十人,梁氏身边的三十人,其余的都教平陵御重新交待归置了一番,没想到不过几日工夫便有这样的成效,他自是感念平陵御的用心,一时又担忧对方身子骨操劳不晓得受不受得住。
“嘿,主公晾了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郎君好几日,他们焉有不着急?”王秀今年已是三十有三,虽然起了个秀气的名字,但却生的五大三粗,一把胡子遮盖了大半的脸,瞧着竟像个山匪,但他心思缜密,是以这一行二十人皆以他为首,他往日里跟姬凛并不算相熟,如今相处下来,也只晓自家主公并非严苛之人,虽然心中敬畏,倒也敢说几句闲话。
“支援朔雪关不容有失,他们长在长安繁华之地,并不知战事艰苦,如今令他们支援,我心中甚是忧虑。”姬凛叹息一声,此时越发思念平陵御,当日在长安城郊的庄子中,对方运筹帷幄倒令他心中清明,可如今看来他和平陵御还是高估了禁军的战力,只怕他要失言,无法在永宁城等着对方,“轻舟几日一早从长安出发,也不知到何处了。”
“平陵刺史他们自然是从官道出发,一路到永宁城约莫二十日的功夫,他们又带着小公子,只怕还要慢上几日,今日该是在长安周边的松林镇驿站歇息。”王秀想了想。
“可有从朔雪关过来的消息?”姬凛顿了顿,伸手将公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