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弟妹来我这儿坐。”宁芝方忙完手上的事儿,抬首便见戚善珠。
她请人坐好,又叫奴仆去泡茶,才问戚善珠:“是有甚么事儿?”
“是为宝娘,”戚善珠将事挑拣着说了遍,又讲卫懿礼问她的那些话,方道:“我虽有帮着家母做过这些事儿,可一个是生疏了,还一个也的确没那么上手。”她看着宁芝,神色极诚恳,“因此想请嫂嫂不吝教我一二。”
宁芝听到“生疏”二字时,笑了下,待戚善珠讲完后道:“你与我这般客气作何?母亲说的这几样,不过是寻常要做的,算不上甚么难题。”
她话如此道,却也给应下了,“今个儿有些迟了。如此,我先挑着紧要的与你说些,若哪儿有问题,你再要人来找我可好?”
戚善珠只当未听见她前头那句,道:“好。”
“账,每样都做两份。一份存你那儿;一份存我这儿——好用在公中对账里。依着事务不同来列账本,最好是每样一份,总的一份。至于管事用人,”她顿了下,向戚善珠问:“依弟妹你想要的来吧。”
戚善珠听着最后那句,想了想,道:“依我想,也不拘在府里用的或是我院里的。凡能耐的,勤快的,可靠的,都可。旁的事务选好手来,与银钱沾边的——先看人品,再论本事。”
宁芝赞同的点首,“这法子可行。”
二人便算是做了粗浅的商议。再后头细的,因有些累赘,也不再提。
但有几件,似是有些可深想的在,便单拎出来说上一二。
头件要说的是账务。倒非账本上又有甚么新的安排,只是多添了一条——戚善珠去刻了两个小章子,支取银钱也好,物件也罢,无论是用原有的,还是上外头去买,都得取条子写上详细的,由她用其中一枚章打个印,并以此与账上做对照。此外凡非公中所出的,则又印了另一个章。至于这法子,倒非戚善珠想的,是她母亲听闻这件事儿后给支的招。
第二件便是所用之人。大体上与戚善珠同宁芝说的一般,且府里近来大事仅宝娘周岁一件,征调人时都极顺。但凡是关乎黄白之物的,则全由戚善珠的人来打理。
还有一事,也想提提——因宴上要备的吃食极多,便借了卫懿礼小厨房里的一个厨娘。
……
腊月廿日
今年五岁,身高三尺半的岑豫,最喜欢的是跟在两位阿兄身后上戚家的马场里野,最讨厌的便是被奶嬷嬷从被窝里拖出来。
就如此刻——
葛嬷嬷又将手伸到他的被子团里,抓他的脚丫啦!
葛嬷嬷此时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平日里这位小郎君磨蹭着不愿起身倒也无妨,可今个儿是楚国公府嫡长孙女的周岁宴,夫人早早交代,定不能迟了。奈何岑豫人虽长得肉嘟嘟,可动作却灵活,左扭右滚,滑不溜丢。
好在未过多久,府里另两位小郎君便来了。
岑楷、岑诚兄弟二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岑豫房中。岑楷示意葛嬷嬷匿声,自己则和岑诚分摸到床头与床尾,一把扯起被子,将岑豫裹在里头使劲荡了两下,待他“啊啊”出声,俩人方大笑着将岑豫放下。
“我,我,我要告诉阿娘!”岑豫一面推开葛嬷嬷自个儿穿衣,一面指控两个兄长,“大兄二兄,最最烦人了!我定要告诉阿娘!”
岑诚闻言道:“好啊,岑豫,都学会找阿娘告状了。”,一面咧嘴“嘻嘻”的笑,一面将双手互搓,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模样,活似街边恶霸。
他正要上前,门外却传来一道女声,“你们三个好了没?就要动身了,莫再磨蹭。”
岑诚一脸失望的收回手,与余下两个兄弟同道:“知晓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