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南方早已经热起来了,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阳光灼烈,晒得人面皮发红,汗水直流。
阳光下,一块块水田反射着明亮的光线,一眼望去,仿如一面面光滑潋滟的镜子。
而在这样炽热的阳光下,红星公社东风生产队的全体村民还在水田中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争分夺秒把这一季的秧苗种下去。
吴国秀是田间一把好手,别看她今年已经整整六十岁了,插秧的速度却完全不输年轻小媳妇,左手提秧苗,右手配合快速插/进泥里,一躬一起之间,翠绿的秧苗便整整齐齐在她身后排列好了,迎着微风招展。最绝的是,她根本不用看准线,随随便便插下去就像尺子量过一样准确。这就是为什么她能以六十岁高龄,拿跟壮年人一样工分的原因。
跟她一起开始的一个中年妇女已经远远被她甩在后面了,那女人站起身来,用手腕胡乱抹一抹额头上的汗,看着吴国秀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直骂她大傻蛋。公家的东西,那么卖力干什么?干多干少还不是拿一样的工分,何必那么辛苦,反正最后还不是大家平分!瓜皮!
周围这样想的人不少,磨洋工,出工不出力,都是常态。但是也有同吴国秀一样,卖力干活的,一样米养百样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正在吴国秀卖力插秧的时候,田间突然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边跑一边喊:“死了!死了!傻妞死了!”
生产队所有人都在这一片水田插秧,小男孩本来就受了惊吓,这么多人也认不出来傻妞的奶奶到底在哪里,就是不断地喊:“死了!傻妞死了!”
吴国秀听到这话,险些没栽倒在水田里,连忙大踏步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石头,你说啥子?我家柳儿怎么了?”
周围的村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围在石头边上,七嘴八舌地问:“爪子了呀?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石头就是个老实孩子,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跑过来报信,被这么多人围着,再加上害怕内疚,哇地一声就哭了,双手直抹眼泪,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生产队长张建忠听到动静,从远处的田埂上跑过来,朝着人群喊道:“都散了,都散了,别看热闹了,这么多秧田还空着呢!谁不听招呼我扣工分了啊!”
虽然想看热闹,但是谁也不愿被扣工分,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还有几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中年妇女不愿意走,被张建忠一瞪,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只留了石头的妈有些心疼地哄着儿子。
很快,吴国秀也跑过来,有些急切地拉着石头问:“我家柳儿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吴国秀这样一拉,好不容易哄住的石头又开始抹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了事情经过,从他颠三倒四的话里,吴国秀只知道自家孙女在晒坝摔倒了,头磕破流血了,急忙朝晒坝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