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被表白过很多次。
十岁的时候,她就收到过同桌的情书,情书上的字歪歪扭扭像蟑螂爬的——“学委,我们以后一起上下学好不好?”
十岁到十五岁,虽然在姑姑家挨欺负了五年,但是也有同学给她写情书和表白。
这个时候的情书就直白了很多,有的说——“我喜欢你”。
还有说——“我爱你”。
甚至更有肉麻到莫名其妙的——“你是我骨血里的一生一世”。
十六岁是个空白,前半年被欺负,后半年有小野哥为她撑腰,没有人向她表白。
她回小姨家的两年,又有两个同桌向她表白过,前一个当着好多人面送她一大束玫瑰花,后一个人当着好多人面给她弹吉他,让她从那以后看见玫瑰花和乐器就很尴尬。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对不起啊同学,我可以给你讲题,不谈那个好不好?”
可是此时,向她表白的是何斯野。
颜兮头埋得好低,心跳不断地加速,怕是要加速到一百八了。
他想让她做他女朋友,谈恋爱……吗?
颜兮下唇咬出牙印,听他胸膛起伏的心跳,听他粗重的喘息。
周身是他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安全感。
如果是他……哪里好像怪怪的。
她一直叫他小野哥,以后就变成她男朋友吗?
白天跟姚瑶在一起,她有过心理准备的,但真听到他的表白后,咦,等一下,他刚才好像没和她说“我喜欢你”。
那还算表白吗?
颜兮脑袋里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冒出来,又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上午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此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再等一下。
颜兮想起一件事,红着脸缓慢抬头,“所以,你早对我有非分之想?你,你还倒打一耙。”
她漆黑的眼仁沿着眼眶转了一圈,写满了后知后觉的智慧,“那天亲我的……不是鸭子吧?”
何斯野设想过颜兮的反应,她可能会不好意思的说声“嗯”,也可能是迷茫地说“我不知道”,甚至可能呆呆反问他“为什么”,却万万没想到会是此时这般反应。
何斯野为了挽回一点点自己的正直形象,垂眉为她温柔地整理衣服,“那天亲你的,确实是鸭子。”
颜兮反驳,“可是鸭子是塑料的,嘴应该很硬啊,那天明明很软。”
何斯野深呼吸,“鸭子的嘴……也有软的。”
在何斯野向颜兮表白后的五分钟里,俩人莫名其妙就鸭子展开了数回合辩论,何斯野甚至马上就脱口而出——“你就把我当鸭子吧”了,最后以他看向她额头的伤为终结。
他轻轻触碰,“疼吧?”
颜兮连忙摇头,“不疼的。”
还冲他笑,“我刚才可厉害了。”
她就跟小时候一样,什么疼都不说出来,是一个躲起来哭,对全世界笑的人。
何斯野压下从心底冒出来的疼与怒,揉她脑袋,轻声说:“每个人至死时都千疮百孔,被生活、被人情冷暖所伤,但你不会,以后有我为你挡着,记住了吗?”
颜兮双眸璀璨,觉得她以前所有暗淡的生活,因他而全部消散。
这是她最美好的事情了吧,她的时间里,都是他。
顿了顿,感动过后的颜兮,红着脸说:“我,我没答应你……”
何斯野挑眉:“你不喜欢我?”
颜兮结结巴巴,“我,我好饿啊。”
她绕过他就往餐厅走,何斯野立即抓住她手腕,再次将她抱在怀里。
颜兮慌张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推他,话到嘴边一句又一句的“我还没准备好”,“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却又说不出口。
太突然了,她对解微积分有经验,对此时的新领域生疏到……像是遇到了哥德巴赫猜想,看着明明简单,但她就是解不出来……
不管颜兮怎么推搡,何斯野都稳稳地抱着她。
渐渐,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平静下来,咕哝了一声,“你要和我来硬的吗?”
何斯野轻笑一声,复在她耳边深沉的呼吸。
过了不知多久,他贴着她的耳,温柔而坚定地说下令她心安的话,“颜颜,你是我遇到的最棘手的人,我唯恐你哭,唯恐吓到你,唯恐你对我只是对哥哥一样的喜欢,也是我最心甘情愿守护的人……你现在没那么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在你身边铸一座最结实的桥,跨得过万里长河,禁得住万吨压力,抵得住暴雨山洪,让你心甘情愿来到我身边。”
饭……还是要吃的。
颜兮真得饿坏了,从头盘开始就一直专心致志地吃。
也可能是被表白后,害羞得不敢和何斯野对视,视线只能落在餐盘上。
鲜花和小提琴已经准备就绪,何斯野对他们轻摇了下头,刚才表白已经差点失败,不是差点,是已经失败,就别再过来摧残他了。
而且颜兮红红的耳廓已经泄露出她的紧张和害羞。
此时送花和拉小提琴,她可能会跑去洗手间。
唔,他真体贴。
被拒绝后还能这么体贴。
颜兮肯定是喜欢他的,毕竟最重要的戒指都送他了。
只是她可能迷茫她对他到底是哥哥一样的喜欢,还是对男生的那种喜欢。
那就追吧,追到她确信是男女的感情,追到她愿意。
他可真有毅力,真浪漫啊。
何斯野被自己感动得笑出了声。
颜兮红着脸抬头,声音软糯糯的,“你笑什么呀。”
何斯野手托腮靠近她,食指一勾她唇边酱汁儿,“想象了一下你成为我女朋友那天的场景。”
颜兮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