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笙:“……”
傍晚的时候,新的煮饭阿姨终于来了,还是温琴亲自送来的。
庄殊便将温琴拉到角落,把那一大包已经晒干了的人民币交了出来——庄殊认认真真把它们晒干压平,比照顾陆慕笙还仔细。
暴殄人民币,要遭天谴的哇!
温琴看着那钱,先是一呆,随即苦笑:“她又来了?”
庄殊惊讶:“您知道呀,那姑娘……”
“她还是一个人来的?”
庄殊摇头,“和一挺帅的男人一起,蛮亲密的样子。”
温琴歪了下头,表情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轻轻道:“时间过得真快,她也到了交男友谈恋爱的年纪了,阿笙却还是一团孩子气。”
一团孩子气!
你们家这团孩子气战斗力可猛了!
简直熊孩子里的战斗机!
庄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憋住:“那是他以前女友吗?那天……他们在楼下,他让我泼水下去,浇了他们一身。”
温琴摇头:“真是这样,倒是好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那个女孩,其实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她父亲酒驾,撞到了阿笙……她父母当场死亡,阿笙捡回来一条命,但也从此就站不起来了。”
连着几天的相处,庄殊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了。
她从来没见过脾气这么差的人,也从没见过对自己那么坏的人。
他会花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地作画,画完后视若珍宝,但回头又直接烧了。她忍不住问:“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呢,你不心疼吗?”
陆慕笙不回答,继续在有着满月一般脸庞的女孩脸上浇洒汽油。火光映得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凄厉的艳色,眼神漠然中又带着自虐式的快意:“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心血。”
庄殊默然,一时觉得可怖,一时又觉得悲哀。
在风华正茂时失去双腿,打击确实大。
但这样一年一年过去,始终耿耿于怀,又能改变什么呢?
温琴说,出车祸那天,正好是他的20岁生日。
新的衣服才换上,新的车子刚上牌,新的片约已谈妥……
一切都新的不像样,满满的都是属于青春的肆意和张扬。
然后,“砰”的一声,梦突然就碎了。
不但不能再鲜衣怒马,连普通人的自由都没有了——偏偏肇事者死的还那么干脆,一了百了。
恨,都找不到对象。
大家眼中的少年影帝失踪了七年,陆慕笙便也在这小小的别墅里待了七年。
庄殊想,他大约是真走不出去了。
又因为舍不得去死,只得不断地在心上割个口子透透气。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煮饭阿姨的抱怨,庄殊也听得耳朵快生茧了。
“重新做?陆先生又把晚饭给摔了?”阿姨一脸苦色,“我都是按你说的要求做的呀。”
“病人嘛,就是这样的脾气,辛苦你了。”庄殊一边安慰她,一边低头给钱奚发消息。
因为在这儿打工的缘故,学校就只能长时间请假了。
很多事情要钱奚同学帮忙处理。
钱奚自从得知她是给有钱人当“保姆”去了,也经常发消息来劝她:“快点□□回头吧小殊殊,咱们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要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