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是当年秦淮洛姬思念情郎之作,早已闻名于世人,并无特别之处。”她说着,又招来鹿弥坐在一侧。
鹿弥得了吩咐露出欢喜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轻轻揉捏脚踝。
“殿下不知,《长相思》我经月余编改,已与之前曲调有所不同。洛姬的《长相思》太过哀婉悲伤,听后心情沉重久久不能回神,多听则伤神。我认为思念需有度,他若无情吾便休,女子一生年华短暂,何须浪费在无情之人身上。我改编了《长相思》后半曲的音律,听后会令其慢慢回神,心境豁然通达。”
李娇眉头微挑,静静看了他一阵。他仰首直视她,不卑不亢依旧笑容不改。
她遂然说道:“好!斐乐说得甚好,婉娘,配合斐公子开始吧。”
婉娘柔婉的声音应道:“喏。”
她眸色深幽不见底,淡淡藏在眸底的风暴一瞬即逝,转而和颜与鹿弥说起话来。
斐乐改编后的长相思之曲,果真如他所说,前奏哀婉欲绝,听后心绪难抑,这也是为什么能扬名于世的原因,洛姬到底是在怎样的心境下才会作出如此绝曲,令人感慨不已。而后绵长悠远的箫声仿似远山青烟袅袅而来,配合着筝音奏起,不但丝毫不显突兀,反而改变了筝音哀婉的曲调,变得鲜活起来。仿佛一个日夜思念情郎的女子,在某一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清晨豁然通达了心境,决定放下一切从新来过,蓦然回首时,一名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两人相视而笑,从此琴瑟和鸣逍遥一生。
檀音出门片刻,复又进来靠在她耳边轻声道:“顾言之来了。”
她轻合起的手指紧了紧。
也罢,早上在牢里她不敢见他,眼下让他们陪着她,心里仿佛多少有了些底气,于是点了点头,让人放他进来。
奏乐未停,凌寒依旧抱着她,鹿弥手上指力不断,从纤腿到足底轻捏慢揉,她轻踢下罗袜露出白皙的玉足,闭着眼任他揉捏。
一声声轻缓的脚步声自殿门走进来,在殿中站定。
她面容镇静,实则心擂如鼓。只听一声低沉匀润的声音传来:“微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她身子轻轻一颤,凌寒微怔,放在她耳后和身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她缓慢睁眼,稍稍靠坐起来,轻转螓首看他。清丽秀美的面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唇绛微开淡声道:“顾大人,你可知如今你为阶下囚,不似往日风光。你是臣也,但应是罪臣。”
说罢,她牢牢注视着他,想看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有些微的波澜。
这张脸,这个人和五年前没甚区别。看似温和,令人甘心沉溺靠近。实则心狠至极,不顾往日情分,不顾昔日誓言狠狠把她推入地狱。
如今站在面前,他依旧那般模样,淡然清逸,带着一丝寡淡的笑意立于那里,青山远水似云似雾。
顾言之听闻她的话后,广袖轻挥拾起衣摆跪于地上低头俯拜道:“罪臣顾言之,拜见长公主殿下。”
她微微错愕,默了默道:“顾大人,你可知陛下为了你的事,气得旧疾都犯了?”
“罪臣惶恐。”
“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