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手,人挺冷淡,话不太多。
林茜问他那副摆出来的彩画:“先生,那幅画多少钱?”
他看了看她:“对不起,这幅画不卖。”
林茜有几分遗憾。在他给两人画像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画家身旁的包上,里面露出了一副油彩的四分之一角,纯黑和妖红的背景,地狱一般的颜色里,一截女人光美的小腿,和她赤脚踩着的花丛。一片白色的花丛里,花芯魅紫,绯红滴落在上面。林茜看得出神,一时怔然。
“完成了。”画手道。他递过来的画挡住了林茜的视线。
路上,林茜一路低头沉思,连相良什么时候停下了都不知道,直直撞在身前人的怀里。“你想什么呢?”相良问。
电光火石间,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忽然拉着相良就往回跑。可是等他们跑到刚刚那个地方时,哪里还有人。
那幅画……那幅画她曾在案卷里看过,就在江花客厅的天花板上!
猛然间,事情就不对劲了起来。曼陀罗,似乎在某处联系着这一切。
就在林茜找了一个电话亭给林淳子打电话时,电话亭外面的相良不知为何有些懊恼地看了几眼自己的衣服。他正烦闷间,就看到红绿灯对面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还真是不得不感慨世界真小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智司。智司不知是去了哪里,穿着一身黑色基调的衣服,看起来有几分“儒雅良善”的样子,头发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在脑门垂下一缕刘海,而是向后梳得整齐,神情,似乎并不平常。
不过,相良一笑,智司嘛,也不奇怪。他空有一身强大的体魄,但这种堪称脆弱的神情,相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说到底,人类的感情总会成为容易被攻陷的弱点。智司对他的信任和隐隐的情谊,或许在某一天会成为他致命的伤口。可是……
相良看了一眼仍在打电话的林茜。她柔美的秀发披在肩上,一侧被敛在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她精致的侧颜令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明知不可陷入却还是忍不住紧抓,忍不住想要获取更多,忍不住想要就这样一直沉溺。
放手?
不。如果那样,他会死的。——在亲手结束林茜之后。
不能不爱,必须爱他。
神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所化,对于相良来说,林茜就是必须被他小心保护的、不能受任何伤害的小肋骨。谁要是抽取了她,就是要他的命。
所以,就算是软肋,也绝不放手。
林茜发现了他的视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对他安抚地笑。相良也笑着,对她打了个手势,指指对面的智司。林茜一看,就知道了意思。
相良走到对面,智司却依旧没走,他神情灰败,颇有些失魂落魄,坐在靠墙的台阶上。人来人往,没有人驻足在意他,甚至没有人看他一眼。在日本,总有失意人流走街头。
“喂,智司。”相良叫他。
智司听到他的声音,意外地抬起头。“你也在这里?”
相良和以往一样,一脸坏笑,盯着智司的衣服,眼里精光:“智司,有件事想拜托你。”
智司看到他的样子,就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如此,还是问:“什么事?”
果然,相良道:“我们换换外套怎么样?”
智司觉得很突兀:“相良,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