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阳西斜,暮色一点点卷来,星河初上。金辉擦着白色百合的边缘,一点点下沉。终于,暮色消沉中,相良借着朦胧的光打量那束花,送花的人,是他的妻子?儿女?还是妻子终于病逝,儿女长大成人——哦,或许跟他一样大——然后年年来祭奠他那不幸去世的父亲。
病逝的母亲没有告诉他或她,或许连这位母亲自己,都以为丈夫死于一场意外。死亡的秘密被永远带走,无人知晓。
相良心里做着种种猜测,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又一点点变得麻木,他一遍遍地麻痹自己。
“我选择做强盗,不然就只能在黄昏的血阳里,被门楼上的乌鸦吃掉我的死人肉。”
他最终迈开脚步,在这空旷的墓地里回荡。
东海林给林茜的票,是台东区美术馆的。她坐着电车来到台东,捏着票,有些犹豫要不要去。
相良低着头想心事,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明明灯光纷影错杂,明明人潮如海,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挑出那个人,仿佛本能。
她低着头,眉头轻颦,满眼纠结。相良弯起唇,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若是普通女人,碰到这种情况要么暗自为自己的魅力自喜,要么心中惶恐却无可奈何,但林茜显然不在这两者之列。她最初也受到了惊吓,虽说在东京单身女孩只要在街头站上20分钟,就会有男人主动来搭讪,但也没听说这么耍流氓的。
她手肘想要捣向身后的人,但那人似乎是预料到了,把她双臂缚在胸前守得紧紧的,男人的大手抓住她触感极佳的手骨,先行一步遏止住了她的动作。他整个人都贴着自己,热唇还亲上自己的后颈,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茜正要发飙,就听到身后的人道:“是我。”
嗯?“相良?你怎么在这?”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相良看着自己的手与她十指交握,而后把脸埋在她发间,赞叹道:“好香。”
林茜问:“你去美术馆吗?”
他声音闷闷地:“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只听她笑着道:“真巧,我也没太有兴趣。我对艺术,真是一点天赋也没有。我与别人的想法总是相左。”
最终,她把东海林给的两张票送给了路边的其他情侣。
“说起来,你怎么又穿这种衣服了?”林茜轻轻戳着他衣服上的铆钉问,“我们之前一起买的呢?”
相良暗道糟糕。他看着林茜表面笑眯眯,实则冷飕飕的表情,赔笑道:“我今天也没想到会碰到你。”
“你什么意思?不喜欢吗?”
他违背本心:“喜欢得不得了,就怕磕了碰了,每次只在咱俩约会时穿,别人我都不给看的,就穿给你一人看。”
明明是借口,偏偏他却说着这么好听。
她哼道:“嘴上涂了蜜吧你。”
相良笑得勾魂索魄,点点自己的唇:“你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一笑,拉着他进了一家饰品店。站在手套区,她微微侧头,浅灰色的水眸笑意醉人:“选一副吧?”
相良不分场合地亲了她一口,才偷偷笑着看向手套。他指着一副情侣手套,一黑一粉:“就这对吧。”
付了款,林茜道:“我喜欢黑色,你喜欢哪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