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掌心反复擦拭我的眼睛位置好一会,年轻男人夏洛特.克力架才结束了莫名其妙,仿佛酷刑般的举动。
紧接着,他又飞快拍掉我抬起试图捂眼睛的双手,声音阴沉沉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想让自己的眼睛变成兔子吗?白痴!”
依然是嫌恶至极的结束语,说完侧过身,另外那支一直握着兵器没有放开的手臂抬高,无鞘宽剑蓦地斜劈————
冷厉剑光在月色下一晃而过,如一道冷亮的闪电。
空气凝固一瞬,下一个瞬间迷宫之内两人身处的这狭小地段,无形无质力场猛地出现震荡。
凌厉风压骤然炸响,斩裂的轨迹沿着空气呼啸而去。
不久之前他闯入时斩开的那堵玫瑰花墙,随着剑风风压撕裂得更为彻底,枝叶花朵窸窸窣窣碎裂四下迸飞。
浅浅象牙白花瓣与苍绿叶片被卷着扑散在风里,揉碎的花叶淋着月光,下了一场无声的雨。
…………
片刻过后,最后几片摇摇曳曳的花瓣枝叶坠落在地,落雨的景象消失,它们的后方,倒塌的大片玫瑰花墙另一侧,显露出…密密挨挨的人影。
隔着迷宫花墙,此处与彼端仿佛完美切割的两个世界,然而此刻,那种无形界限被夏洛特.克力架斩断,许多人悄无声息等在另一边,动作与目光一致,压抑而冷酷。
不受限制无所不在的月光照亮他们的模样:绝大部分装束如同西洋象棋棋子,整齐一致站在那,就象是一盘开局前的棋盘。
另外,混在其中的小部分人,衣着哪怕有别于戎兵,奇装异服仍是带着微妙统一感。
一瞥之间,我看见全部人都带着兵器,无法掩饰的草莽气息,尤其是形象较为特殊的那几位,神色桀骜不驯,目光凶野,气息里带着嗜血杀机,与按捺不住的兴奋。
眼神微微一缩,顷刻又收起视线,垂下眼帘————我闭了闭眼睛,无视这刹那间集中而来的许多目光里所包含的企图。
黑暗又混沌,不怀好意,肆无忌惮,碍于夏洛特.克力架,多数人很快收敛那些异样,可到底有几道隐晦的眼神,黏腻冰冷,刷子一样上下打量,蠢蠢欲动。
花墙的另一端,由那些陌生人带来的气势逼得空气沉重而压抑。
随后,又听见年轻男人夏洛特.克力架的声音,“蒙多尔在哪?”
他这样问,语调喜怒不辨,不带任何情绪。
“在公主的寝宫。”我睁开眼睛,目光抬高,坦然对上他的视线,“需要带路吗?”
结果我的‘坦诚’不出所料被忽视,得到回答的年轻男人随即转开目光,眼神看向候在另一边的那部分人,接着沉声开口,“进来——”
命令式的口吻,低沉而缓慢的语气,他一字一句说道,“通过这个入口就是童话规则作用下的虚幻领域。”
“去找到蒙多尔,之后所有人听从卡塔库栗哥哥的命令行事。”
“作战计划佩洛斯大哥已经部署完毕不需要我重复,遇到反抗就格杀勿论,杀光这座岛上所有人都没所谓。”
…………
寥寥几句话,其中所包含的含意却无比残忍。
然而,玫瑰花墙彼端的所有人得到命令竟仿佛挣开羁押的兽群————那几个明显高出一个阶级的人领先一步,身形一晃即掠过坍塌的花墙,进入迷宫。
无数象棋棋子戎兵紧随其后,潮水般无声无息涌入,高空月光的映照下,这些带来巨大灾难的侵略者迅猛的沿着花荫潜行而去。
人为灾/变在悄无声息中衍生,进而瘟疫般蔓延。
不多时,最后几名棋子戎兵消失在迷宫一角。
夏洛特.克力架收起手中无鞘宽剑,手腕一转将它插/入后腰系着的皮革鞘口,暂时收敛狂暴战意的年轻男人慢慢的将视线重新移回,瞥了我一眼。
“走吧”开口时他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攥住我的胳膊,随即转身,“佩洛斯大哥应该已经找到举办舞会的地点。”
我顺着他的拖拽迈开步伐,这一刻听得他这样说…沉默一会才低声问道,“是吗?”
年轻男人仿佛充耳不闻,带着我穿行在迷宫四通八达的通道之中,速度不急不缓,气息更是趋于平稳,不知出于何故,也或许是…即将开战无心他顾?
接下来,我与他两人始终保持着安静,良久,他才开口,说的内容却与我的问题毫不相干,“你对蒙多尔说的话很正确,没有最强的恶魔果实只有最强的能力者。”
“至少,操纵童话岛的这个能力者彻底验证了你的理论。”
“那天蒙多尔找到我,告诉我你在他眼前消失,时隔不久,佩洛斯大哥和卡塔库栗哥哥也莫名其妙出现,那时候我们才发现已经脱离童话掌控。”
“联系上停泊在海岸线的船队,全面进攻,见到的却是一个荒芜岛屿。”
“岛上除了森林什么也没有,我们经历过的一切痕迹就象神隐一样,找不到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