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秋露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被那双眼专注地望着,心就软了一半,赵小梨不自觉地露了笑,低声道:“没事,都习惯了。”
孙秋露道:“你上午去哪儿了?唉,你也是,明知婶婶一向是个暴脾气,你还总惹她生气,也不知你这是什么毛病。”
赵小梨讪讪一笑:“娘要打我,我逃不掉。”因为是童养媳,她随孙亮叫李红梅娘。
孙秋露摸了摸赵小梨露在外头的胳膊上的红色伤痕,心疼地说:“疼不疼?”
赵小梨下意识地缩了缩,又扬起笑脸道:“还好。”
另一边这些趁着这时候八卦的妇女们也边干活边说开了。东家长、西家短,八卦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发展出来的天性,亦是人类得以生存下来的重要助力。
说过了各家的小事后,有一人忽然说:“上午山上那动静,你们都听到没?”
赵小梨心里一虚,连忙偷眼看向李红梅。
李红梅虽然知道赵小梨之前出去过,然而她可不觉得那动静跟赵小梨有什么关系,听有人提起,看也不看赵小梨,兴致勃勃地说:“怎么听不到,那动静,我还当是天上有什么掉下来了呢!”
“我家当家的上山去看过,那场景……啧啧。”一人卖关子似的,欲言又止。
其余人纷纷追问,她才说:“老大一块地儿,啥东西都没剩下!我家当家的说,怕是遭了雷劈!”
在山上那轰的一声来得快,去得快,又因为有树木遮蔽,当听到动静时,众人遥望不过就看到那里似乎有些火光,然而又很快熄灭了。怕有山火,有些人当即上了山,看到了那神奇的一幕。今日是阴天,也没山火,众人便想应该是雷劈下来了,不然那么大一块地儿,怎么说平就平了?
赵小梨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庆幸自己当时跑得快,后来又从另一条路绕远了下来,没碰上他们,不然还真麻烦。她当时没带背篓,他们总要怀疑她上山来干什么,万一因此而找到了苗深,那可不行。苗深看着也不愿意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不然他也不会始终躲在法印大师庙里。他年纪虽小,然而赵小梨可不敢小瞧他,他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平静的山村里新鲜事并不多,山上被雷劈了这个话题支撑了没多久,就有人提起了另一件事。
“里长家来了个天师,你们听说没?”有人遮遮掩掩地说。
孙家村大多数人都姓孙,都是一个宗族的,然而互相间亲疏有别,百来户人家,光分小团体就有几十个可以分,这个院子里的都是跟里长家关系远不亲的,这会儿说起这些事不算顾忌。
“怎么没听说?是他小儿子中邪了吧?”有人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里长权力大,也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屋子建得很大,总有些人觉得他处事不公,暗地里颇有怨言。
“我怎么听说是他的大儿媳呢?”又有人嘻嘻笑道,“听说有个狐狸精上了他大儿媳的身,没少把男人往家里带呢!”
“这么说来,我前两天也看到过一个陌生人去里长家,说不定就是……”
“我就说他大儿媳如今怎么越看越狐媚了,原来是这样!”
一群人越说越露骨,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畅快。
孙秋露听得面红耳赤,赵小梨虽然觉得这种程度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还是学着孙秋露的模样,低下脑袋装羞涩。
里长的小儿子就是之前总爱骚扰她的孙博文,赵小梨烦透了又没什么办法,此刻听人说里长家的坏话,倒不觉得如何,反而还听得挺开心。
一大群中年妇人说八卦没什么结构性,从里长的小儿子说到他的大儿媳,说着她们臆想中的香艳之事,说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随后又说回了那天师头上。
“我听里长叫那天师什么……什么钱道长,昨天我远远地见过一眼,还真的是仙风道骨,定是法力无边吧!”
“我还没见过天师呢。”有人期待又遗憾地说。
“天师就在里长家,你自去看啊,又没人拦着你。”有人调笑。
还有人笑嘻嘻地调侃道:“你家的不行了吧?如今倒是连个道士都不肯放过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总想那档子事的是你吧!”
耳听话题又往不可描述方向滑去,赵小梨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她才刚想听听那位钱道长的八卦,结果她们竟然又把话题说歪了去。她用过符箓,也算道门中人了吧,本来她对道士是没什么兴趣的,可这世界偏偏有真实的鬼怪和真实的法术,她的求知欲当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只是这一天直到散会,赵小梨都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收起她那旺盛的求知欲。
临睡前赵小梨试了试,发现自己还是进不去石镯,她有些忧心,这种忧心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这日竟是个大晴天,赵小梨又有了光明正大上山的理由。避开李红梅的视线带上她藏在泥里的莲玉扳指,又背上背篓,她轻快地出了门。
前方不远走来个俊秀的身影,赵小梨眉头一皱,刚要退开,却见往日里见了她必要纠缠上来的孙博文竟然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当她不存在似的。
赵小梨反倒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她倒不是觉得失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总不至于他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想到这种可能,赵小梨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她可不会因为好奇“从前对自己殷勤备至的ta怎么突然就不理会自己了”这种霸总文里容易引人落坑的问题而陷自己于不利境地。不如说,她倒希望他的欲擒故纵能玩得久一点,还她几日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