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的镇定,后面人的慌乱,紫梢还能不知这些人是有目的而来?不过,紫梢道:“殿下,陛下与政事堂诸公还在政事堂中议事。”
便是提一句醒给曹恒,玩什么都行,但是别惊着了议事中的人,尤其是女帝。
“好!”曹恒应了一声,紫梢一笑道:“殿下,臣还要去巡逻,告辞了。”
“紫梢将军慢走。”曹恒带人给紫梢让了一个道,紫梢与曹恒作一揖,带着黑衣黑甲的人走了。
“这就是紫梢将军,果真是神勇非凡。”
“那也比不上凤鸠将军和曹永将军。”有人道出了这么两个人来表示他们比紫梢更加的出彩。
曹恒并不评价,看了前面那大气磅礴的宫殿,太极殿,曹恒问道:“我们要怎么上那屋顶?”
“梯子,殿下,有梯子的。宫中有专门检修屋瓦的人,那上屋顶用的就是梯子,也叫云梯。”有人告诉曹恒,曹恒道:“梯子一般会放在哪里?”
“殿下身边伺候的侍女一定知道在哪儿。”
宫里的事,他们这些外来户怎么可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最了解的当然还是曹恒身边的人。
作为一个布景,因曹盼有吩咐,除非曹恒遇险或是做了什么极其不当之事,否则伺候她的人都不许拦着曹恒做什么,不做什么。
上屋楼看洛阳宫,不算什么危险或是极其不当的事。
故而两个侍女听到被点了名,曹恒也看向她们,其中一个道:“殿下要,可吩咐侍卫去取。”
反正,曹盼这个女帝是巴不得曹恒能闹腾,闹腾得越大越好,生怕曹恒如今不闹,等长大了抽风的闹。
“你们去取个梯子来,要高一点的,能上屋顶的。”听听侍女都不拦着曹恒上去,作为侍卫看了曹恒一眼,终究还是有人一个去取梯子,一个赶紧的给曹盼禀告去。
拿梯子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曹恒站在屋下,看着那架好的梯子,一马当先地往上爬,爬着爬着,一道声音问道:“阿恒,你上屋顶是要做什么?”
曹恒这会已经快到顶了,听到问话回过头,只见曹盼带着周不疑正在下头看着她。崔琰、毛玠那一副心急的模样,曹恒却十分淡定地道:“上了屋顶能够看到整个洛阳城,我还没有看过。”
“太极殿的屋顶,登上了确实是能看到整个洛阳城,你如今在上头了,看到了吗?”曹盼并没有训斥人的意思,问着曹恒,曹恒向远方看去,那将整个洛阳城收入眼帘的盛况,让第一次看到如此局面的曹恒面露震惊。
“洛阳城,美吗?”曹盼见曹恒都看痴了的模样,又问了一句。
“美,母皇,洛阳城竟这般美的吗?”映入曹恒眼帘的是那映着日光笼罩在一片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洛阳,她能看到最近的地方,成群的孩童在一块欢笑的声音,也能看到那市集上,一片一片的叫卖声……
“阿恒,既然看了,何不再换一个角度看。”曹盼轻声地说着,像是在诱惑着曹恒一般,曹恒不明所以地看向曹盼。
“倒着看。”曹盼吐字,这下就是一直没有作声的曹仁都开口了,“陛下,那可是屋顶。”
“屋顶怎么了,将来她要走的更是是悬崖。所以,阿恒,倒着看,一柱香的时间。”曹盼这么地跟曹恒重申,显然对于这件事的坚持。
曹恒并没有半分难过的模样,应了一声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倒立地支撑在那平齐的屋檐上,换一个角度看到的洛阳城,完全不一样,甚至,她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洛阳城,而是天。
“陛下!”曹恒如此的配合,却让下面的人看得那叫一个胆颤心惊的。
曹盼一眼扫了过去,直把他们看得都十分的惊心。至于那一群跟着曹恒来的侍读们,从曹盼出现开始,一个个在下头跟个鹌鹑一般,然而由始至终,曹盼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好像他们都不曾存在。
一柱香的时间,曹盼还继续地跟政事堂的人接上刚刚在里头说的事,将几件该决定的事决定完了,还快到一柱香,夏侯惇道:“陛下,一柱香的时间到了。”
这可是曹盼的独苗苗,那么倒立在屋檐上,曹盼心里镇定自如,他们看得那是打从心里觉得害怕。
要是曹恒一个撑不住,手那一软掉了下去,这可是要命的。
“听到你夏侯翁的话了,时间到了,下来吧。”曹盼发了话,曹恒立刻地转了身,稳稳地站住,曹盼道:“把人弄下来。”
燕舞得令一个纵落,上去就把曹恒给抱了下来,曹盼见她这额头身上都是汗,这一柱香的时间坚持得够难的。
曹盼拿了帕子与曹恒擦着问道:“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母皇,为什么人站着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人倒着,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天。头顶天,脚踏地,看到的却和实际完全相反?”曹恒把自己看到的,发觉的问题问了曹盼。
如此问题,曹盼道:“诸卿谁能为你们的殿下解答?”
墨问出列道:“臣来。”
曹盼当然是没意见的,墨问道:“人,天地之性最贵也者。人以纵生,贵于横生,故象其上臂下胫。《记,礼》有云,故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以人之字而观,人当懂得鞠躬、谦逊。而人之所以能够鞠躬,是因为内心会思考,知之不足而习之,合他人之力而为之。人顶天,正常站立而入眼为地,因为人需立地而生,而不能立天而活。眼高于顶,看到的才会是天,而不是地上的人。殿下倒立看到天,舒服吗?”
“不舒服。”曹恒非常肯定地回答墨问,墨问一笑道:“天离得我们太远,远得只能在让我们仰望。想要一直看着天,就得拂人自然之力。天人在天,立于地者,皆不过是俗人而已,为着柴米油盐,一瓦可遮身之地而活。”
“朕也以为,不过一介俗人而已。”曹盼显然很是认可墨问的话,点着头附和地说了一句。
“你是天人,还是俗人?”曹盼问了曹恒一听,曹恒想都不想地道:“俗人。倒立着一眼看到了天,很累。”
再深奥的道理曹恒未必能明白,倒是刚刚倒立了一柱香,虽然她没叫过一声苦,但确实的是好难受。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再尝。
“此言,朕相信你是有所触感而言。”曹盼非常告诉曹恒,她相信她是发自内心地说的。
搭在曹恒的肩上,曹盼道:“今日见了洛阳是何模样,一定的想出去外面看看,洛阳百姓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曹恒微微一顿,“我随母皇去过益州,去过邺城,不过行路匆匆,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过寻常百姓过日子是怎么过。”
“所以,你还是想去看的?”曹盼只捉住重点地一问,曹恒还是点了头表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朕为了能丞相府玩,可是没有经过你祖父准许的。”曹盼又提了自己那些英雄事迹。
“朕一直觉得,生活总要有一些激情会让人更高兴,所以,朕知道朕跟你祖父直言,朕完全可以说服他同意朕出府去玩,但是朕却不想,反而更喜欢凭着自己的能力,与当初丞相府的侍卫斗智斗勇地跑出丞相府玩。”
“人从一出生其实就活在一个圈子里,一间屋子是一个圈子,一座府邸也是一个圈子,甚至一城一郡皆是一圈子。你想要扩大自己的圈子,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不是更好?你自己做到的事,那不是比别人让你做到更有成就?你总也想试试看,你自己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
这诱惑得曹恒听着实在不能不认,真的很在理!
“我能找帮手吗?”曹恒想了想地问,曹盼摊手道:“随便你找,你能找得到帮手那也是你的本事。”
曹恒点了点头,曹盼笑眯眯地道:“不过,凡事有奖有罚,你出得了宫门,洛阳城随你玩,反之若是出不去,私闯宫门该如何处罚来着?”
这话问的是胡本,胡本道:“私闯宫门,宫中之人,皆以杖四十,遂出宫去。”
“陛下!”一听这处罚,一群人都叫唤了,生怕曹盼真要这么的罚曹恒。
曹盼看了曹恒的小身板摇头道:“不成不成,打坏了你还得治。咱们就换一个罚法。乾清律已推行天下,你是大魏的公主,总不能不知大魏之法。如此,闯不出宫门罚抄半本乾清律。”
这个好,既可让曹恒知法,又能练字。一群人已经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这个处罚可以。
乾清律共计是多少字来着?多少卷来着?曹恒想果断地点头,“好!”
便是同意了跟曹盼打这赌。不过,曹恒道:“母皇总不能派暗卫专门来看着我,像燕舞这样的暗卫,就是十个我也休想能走出这太极殿。”
曹盼道:“岂能如此。你只管与守卫洛阳宫的这些人侍卫,也就是紫梢将军斗,如燕舞这样的暗卫,你还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