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延续,不仅是大魏江山,更是曹盼的想法,曹盼此时所做的事,为女子,为百姓,为天下人,这个孩子若是承继者,必将又是一个曹盼。
很快,天下皆知,七月初一,昭宁女帝曹盼诞下一女,取名为恒,曹恒,恒之意,饱读诗书者皆知。
纵然这是一个公主,但有曹盼的女帝在前,公主,与皇子也就没什么两样了。大魏上下,依然为之而欢喜高兴。后继有人,再没有比这更叫他们看到希望的了。
至于戒严了几个月,甚至在曹盼生产之时,城中宫中皆以曹盼的手下最是厉害的部曲,利剑包围,如今曹盼平安诞下孩子,戒严总算是解除了,那被困在宫中一天的朝臣终于是可以回家。
但是,有些人,在出宫之前,回望了依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便知,从一开始,曹盼就已经对所有心怀不轨者严防死守,根本不给他们一丝机会在她生产之时作乱。
遇上这样一个人,纵然是女人,败在她手里,不服也得服。
诸葛亮听闻这个消息是马谡送来的,看到诞下一女时,诸葛亮目光一闪而过一丝温柔,马谡道:“魏帝诞下一女,那不就是说,大魏的下一个皇帝还是女帝?”
“女帝,类今之魏帝者,女帝又如何?”诸葛亮听着马谡话中的笑意,这是要看大魏笑话。
马谡听到诸葛亮这么一问,一下子顿住了,“魏帝啊,文韬武略,比起曹操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要厉害。”
诸葛亮动作一顿。“如此,何以性别而定人之能?”
这句话马谡更无从反驳了,好像也一下子想起来了诸葛亮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盼如今生下了女儿,这个孩子,总不会是他们丞相的,马谡捉了捉头,想着究竟该如何地避谈此事。
“公渊如何?”诸葛亮问起了蜀地之事,马谡不用费心想着转移话题自然是极高兴的。
“还是那样与人说陛下之不是,关将军之不是。”马谡把得来的消息告诉诸葛亮,诸葛亮目光一凝,“我这便与陛下上奏。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请陛下治其罪。”
“好。”马谡一听高兴地直说叫好,“那廖公渊也太过份了,连先帝也时常非议,早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丞相一直不许我们上折参他。”
“同殿为臣,皆思汉兴,便不必计较其他,而今,他已生外心。”诸葛亮所不能容于的便是这外心二字。
而洛阳城内,曹盼产后三日不上朝,朝中之事尽由政事堂诸公议之,但有不决者而与之再奏。
产后休养,平娘是卯足了劲给曹盼好好地补身子,幸好刚出炉的曹恒是个乖巧的小朋友,吃好了就睡,基本上从来不闹。
平娘还嘀咕道:“小殿下与陛下幼时一般,都是心疼娘亲的人,吃好喝好了就睡,从不叫人操心。”
曹盼这个伪儿童听着有些心虚,然而平娘的话也是给曹盼提了个醒,她这女儿乖成这样,难道也是跟她一般?
有了此念,曹盼闲时就开始观察这孩子了,一观察就是一个月,曹盼发现,这孩子是真孩子,绝对没有她的奇遇,只是人家是真乖,或者可以说,这人像诸葛亮……
对啊,曹盼悲剧地发现,哪怕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人的性子不像她,至少,就现在看来,人家比她这个伪儿童要省心得多了。
而且不爱笑,哪像曹盼打小见了人就是一张笑脸,笑得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小殿下长得真好,将来一准比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月的孩子那跟剥了洋葱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看怎么粉雕玉琢的可爱。
平娘抱着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的,曹盼道:“青出于蓝而胜而蓝自然是更好。你莫总抱着她,累人,让她躺这里。”
指了自己坐着的榻那一处,她这会儿正在批阅奏折,当皇帝的人就是那么可怜,哪怕是生产元气大伤,她还得在这儿理着朝事。
“才抱一下,不累。”平娘抱着曹恒笑盈盈地说,曹盼道:“你不累,那就让她在旁边看着我点,不是她将来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那就打小就跟我学着点。”
平娘听着嘴角抽抽,看了曹盼一眼道:“陛下说笑?”
曹盼摇了摇头,“不说笑。放过来。”
“这么小,小殿下怎么会学?”平娘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把人放到了曹盼的旁边。
一个月的孩子眼睛看不太远,只会听着动静。曹恒这脸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这一双眼睛像曹盼,其他的,七分像了诸葛亮,却又集合了两人的优点。不怪乎平娘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拿了毛笔戳了戳曹恒的小胖脸,“趁着这会儿能吃能睡能玩就好好吃你的,睡你的,玩你的,等你长大些了,这好日子就到头了。”
平娘听着不满地道:“瞧陛下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曹盼笑着说,老大的一句实话了。当皇帝不容易,作为皇帝的唯一继承人,难道就容易了。曹盼看着曹恒透着一股悲悯,“当朕的女儿,大魏女帝的女儿,人人皆以为你会是下一任的女帝,朕会教你,别人也会教你,更会害你,你小,朕会护着你,可朕不会一直护着你。”
护得住一时,护不了一世。曹盼清楚地明白,曹恒将来的日子,那是会比她更不容易。生来就是女帝之嗣,纵为女郎,她也跟别的女郎不一样,朝臣看着她,天下人也在看着她,她的存在,她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旁人的瞩目。
曹恒所承担的,远远比曹盼承担的还要多。尤其是,在她还没有长成之前。
人人都会羡慕曹恒,却不知,曹恒将要肩负的是什么。曹盼摸了摸曹恒的小脸,“不过,不用担心,朕会教你怎么护住自己的。”
平娘听着轻轻地一叹,“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像什么样!”
“天下人,天下事,人皆有所思虑,平娘以为朕和阿恒难过,这天下人,又有谁不难?不过是多了些人盯着,多了些人要防着而已,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足够强大,谁皆不畏。”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痛苦难过,处在曹盼这样位子上的人,一些小痛苦已经不算痛,也不算苦,只要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路总要继续地走下去。
而随着一年的秋收而来,各地的得粮迅速地报了上来,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入各州县的粮仓,这一年的风调雨顺,更是促使了一年的丰收。因曹盼登基之后即减免赋税,如今朝中供应军中所需的粮草,皆是军中子弟开荒种植而有。
比起世族与百姓来,数以万计的将士开荒垦土,曹盼眼下有多少粮食,身为户部尚书的司马末最是清楚。
司马末拿着手上的帐本,他手中管的不仅仅是曹盼粮仓,更是曹盼的银库,盐利所得,每月一统计,除了各家的分红之外,曹盼手里的钱,哪怕是整个国库都不及其一。
所以,曹盼开私塾,建太学武校,更是资助赴洛阳赶考的学子,没有动过国库的一分钱,早先的那位户部尚书,每每瞧着国库那惨淡得连俸禄都拿着艰难的模样,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或许,前头那位麻利的辞官致仕,也是被国库没钱给逼的。
“秋收已毕,各州县的粮食都已经统计上来,请陛下过目。”司马末做好了账本不忘交到曹盼的手里,让曹盼亲自过目。
曹盼接过看看,笑了道:“风调雨顺,全懒老天爷给百姓们饭吃。”
“也是托陛下之洪福。”一众人拍马屁地说着,曹盼摇了摇头,“论起功劳来,朕是比不得夏侯叔叔,当初阿爹才将洛阳的荒地给朕时就与朕说,闲时让夏侯叔叔教朕如何兴修水利,灌溉养田。这些年征战不断,多赖夏侯叔叔带着将士百姓一路开荒一路兴修水利,方有朕今日坐收其利。”
夏侯惇被夸赞了一回,连忙恭手道:“陛下夸赞了,臣也只是奉命行事。”
曹盼道:“此功就连阿爹也再三称赞,叔叔就不必过谦了。不过依朕所见,这开荒垦地,兴修水利之事,还是要继续。”
墨问已经出列附和道:“陛下圣明。臣以为,江东之地,尤其当兴水利。长江之流,今岁平和而无事,然不将长江之水引之导之,若以遇狂风暴雨,流离失所者,百姓也。”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章程?”曹盼听着墨问之言,立刻反问了一句,墨问道:“非臣一人之功也。阿瑶当年随陛下至南郡,本为造船之事,但在观察江东的船时,也注意看了长江之流,对长江的河流有所记忆,故绘制了百流图。臣这些年也让其他的师兄弟前往长江勘查,略有所得。”
说到这里,墨问即把他那早就准备好的图给曹盼拿了出来,胡本与静姝非常识趣的上前将那张图打开,所谓百流图,不过是统称罢了,何止是百流。
曹盼大致看了看,结合记忆中的地理位轩与图上的流支相对,再看上面墨问标记着的要修建河坝的地方,“依你之见,你之意是要让谁主持这场水利大修?”
墨问一听乐了,碰到一个知你的明主就是这样,闻弦而知雅意,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臣举荐一人,邓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