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当时就伤心得晕了过去,姜婆子也躲到产房外头去了,生怕担上责任。
刘丹丹因为服用了药丸,倒没怎么显得太过虚弱,她看着躺在小包被里一动不动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心口像裂开了一个大洞,但她却感觉不到疼了,整个人都木愣愣的。
钟希望替孩子施好针,又喂了一颗药丸后,一转头就见刘丹丹眼神空洞地瞪着某处,已经在精神病的边缘徘徊了。
钟希望一针扎过去,刘丹丹闭上眼直挺挺地睡了过去。而这边,钟希望连同包被一起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便听到孩子有如幼猫叫的哇哇哭声。
这声音太过美妙了,睡过去的刘丹丹和晕过去的村长媳妇都猛地惊醒,而已经躲到外头的姜婆子又蹭了进来,丝毫不觉得尴尬地向村长媳妇道喜。
村长媳妇喜极而泣地上前从钟希望的怀里接过她的小外孙,而刘丹丹则张大嘴巴嚎哭了出来。她娘不停劝她说女人刚生完孩子不能哭,会哭坏眼睛的,到老了就知道厉害了,就这样,刘丹丹还是哭了有十来分钟才停下来。
姜婆子还没有走,还等着村长媳妇给她报酬,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接生她没起到什么作用,想着只要村长媳妇随意给点就成,她没意见。不过村长媳妇却是看得长远,姜婆子是接生婆,即便这次没给刘丹丹接生出来,但难保下回不找她再来接生,所以,还是按照一般村里人的标准给了姜婆子报酬。姜婆子很满意,走时又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也把村长媳妇捧得通体舒泰。
村长媳妇也给钟希望准备了一份和姜婆子差不多的报酬,当然她也知道这样有点少了,不过让她多拿点她也不大情愿。有些人就是这样,处在生死危难时刻,好像什么身外之物都能舍得,只要命保住就行,然一旦脱离危险了就开始斤斤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了,能少付出就尽量少付出,良心都能暂时龟缩起来。
钟希望没收他们的礼,老实说,要真算下来,把他们家业底都拿出来都不够,毕竟是两条人命不是?钟希望这时候想的是,就让他们欠着人情,她才不会意思一下收点礼就让他们心里好过以为两相不欠了,所以,她这个老人精的心地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善良。
村长媳妇见钟希望不收礼反倒是热情过分地将礼硬朝钟希望的怀里塞,这种架势钟希望上辈子也是见过很多的,就是假客气伪热情,明知对方不想收这种东西偏要对方收,而对方想要的那种东西,他们是提都不提一句。
“俺娘!”刘丹丹看不下去了,就觉得她娘在钟希望的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俺饿了!”
村长媳妇一听,果然不再假客气下去了,说了几句好话便匆匆到厨房给她闺女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刘丹丹红肿着眼泡看着身边的小婴儿,沙哑着嗓子道:“钟希望,这回俺欠你一个人情!”虽然语气很认真且不失真诚,但还是夹杂着一丝傲娇和清高,没办法,性格使然,估计她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钟希望淡淡勾唇一笑,没说话,就是默认了,这让还等着她客套推辞一番的刘丹丹很不能适应,一下子愣住了,没台阶可下了。
刘丹丹不说话,钟希望就也不说话,若论谁沉得住气,刘丹丹自然不是钟希望的对手。
只见刘丹丹咬着唇,瞟了钟希望一眼:“你心里应该很瞧不上俺吧,自以为嫁了个好男人,结果却是一个花心滥情窝囊废!别人生孩子都顺顺利利的,而俺却差点一尸两命,你心里一定觉得俺很可笑吧!”
钟希望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刘丹丹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深深地失落和不甘,钟希望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她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平平,甚至还差点交恶,当然,好像每回都是她先挑出来的,钟希望从始至终都没放在心上,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你!”刘丹丹发现钟希望特别能挑起她的怒火,“你知道吗?这个调调最讨人厌!你,你就不能……”顺着她一点吗?她现在其实是有点想和她做朋友的。
刘丹丹这是小时候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人都该围着她转,都该顺着她。
钟希望自然也看出刘丹丹现在明显在向她示好,但是,很显然刘丹丹和她就不是一路人,老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可不想找个麻烦在身边,处处迁就她不说,还落不着好。
钟希望懒得理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走人,不过走之前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要找我给你接生的?”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谱了。
刘丹丹一愣,随即便道:“是张大夫说的……”
钟希望嘴角一抽,啧,果然又是那个老小子!
等钟希望一走,刘丹丹又忍不住心里难受了,她就想不明白,她哪里不如刘金凤和刘招男了,为什么钟希望掏心掏肺地对她们,却对她疏离冷漠呢?难道就因为她们有兄弟跟她学认字学武了吗?可这能怪她吗?她是家里老小啊,她上头的哥哥们早都结婚生娃了,他们怎么可能去向她学认字学武嘛!
刘丹丹这时候的脑回路完全朝向诡异的方向奔去了,等她娘端着一碗红糖水荷包蛋进来时,就听她无比幽怨地说道:“俺娘,你咋这么不争气捏?你生完俺若是能再生个弟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