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望不自禁地回想起上辈子十七岁的自己,自私、任性、胆大、执拗、好强,所以她发现徐方前对自己有意而自己也不反感时,便无所顾忌地与之相好,她以为她战胜了其她姑娘成功将徐方前抓在了手里,却不想那男人在外头还踩着好几条小船。
等她知道那男人除了她之外还和别的姑娘也不清不楚时,她去找那男人摊牌,说自己怀孕了。她永远记得当时那男人听到这个事情时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儿,然后问她该怎么办。
她那时才终于看清那个男人有多靠不住,便提出堕胎。堕胎药是她自己到李华佗那里买的,吃下去后,她也永远记得自己痛到要死的感觉。
这事自然是隐秘做的,但那男人全都知道,自此便怂得开始躲避她,甚至连话都不敢讲。
且说,虽然私底下该做不该做的事不少人都在做,但那个年代毕竟整体是淳朴要脸的年代,所以没有声讨指责,也没有怨天尤人破罐子破摔,他们俩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将自己不堪的十七岁埋藏起来,十八岁依然自私、任性、胆大、执拗、好强,而这一年她便认识了她上辈子的老伴儿傅思明。傅思明当时是来五里屯大队文娱汇演的南湖剧团里的一名吹笙的工作人员,因长得好看,心思活泛会说话,人缘很好,很多姑娘也是对他芳心暗许。
她不像其她姑娘那般扭捏,只敢偷偷摸摸喜欢,偶尔看一眼都羞得捂脸就跑,她看上了就去追求。她长得又不差,自然就追上了。然后她便无所顾忌一门心思扑在傅思明的身上,全然不顾爹娘的反对,十九岁时直接跟着傅思明私奔了。
婚后没多久,那个徐方前居然又找上了她,说要和她重新开始,而傅思明也是那时候知道了她婚前的不良行为,之后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也没说离婚啥的,就好像抓住了她的命门一般,对她再怎么恶劣,她也得忍着。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是认命了,妥协了,再痛苦也得往前爬,而她的性子也便彻底失了锐气,即便再后来傅思明在外头有了人,而那个人还住到家里来,生病了还让她来照顾,她也没有反驳多说一句。
她那时真是执拗到骨子里了,自己给自己罪受,她是婚前有事,顶多算识人不清吃了大亏。而傅思明是婚后出轨,他那是明知故犯,完全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在法律上就是不容许的。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对了,她没有丈夫出轨的窘迫、痛苦和绝望感,她反倒是觉得轻松了,公平了,谁也不欠谁了。
所以她的心态才慢慢变得平静,老了后还有心力去学习认字上网玩微信,和孩子们交流,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质的飞跃和升华,但她没有再去试图改变什么,毕竟都老了,都习惯了,就那样吧,说不定哪天就一闭眼不再醒了,到那时漫长的一辈子也总算是活到头了。
晌午,钟小妹放学回来,虽然成绩单是拿回来了,但下午还得再去上半天,说是放假前需要彻底大扫除一次。
这孩子对于学校老师布置的学习或劳动任务非常积极,吃罢饭便从家里扛了把大扫帚出门了。三丫现在还没过来,估计还在家吃饭,钟小妹便扛着大扫把去找她了。两个小姐妹也没约定谁必须先去等谁,而是谁吃饭比较早谁就先去等谁,俩人处得挺好,至今也没闹过别扭。
下午没事,钟希望便从小门去了二奶奶家。二奶奶十来天前就去了镇上看她闺女了,过完年才会回来,而钟希望便隔几天去打扫一次,日头好的话,还会定期将冬衣被褥等搬出去晒晒。
这种打扫的活儿钟希望是十分熟手的,且不说自家的家务活大多是她做的,就是秦老头家,她也是每隔几天去打扫一次。秦老头和秦子栋这两年也是多呆在镇上的学校,每个月回来一次,也只是住上一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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