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月间,天气渐渐转暖的同时,雨水也多了起来。
钟希望自镇上回来的第三天,一大早天气便阴沉沉的,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钟小弟和钟小妹被拘在家里看书练字。尤其是钟小妹,因为她的贪玩,没有完成她大姐去镇上之前给她布置的作业,所以被她大姐惩罚了,作业翻倍了。她不敢反抗,只能苦兮兮地认罚。
钟爹一大早就去田里看过了,这会儿趁着下雨闲着,便坐在东屋里开始编背筐了。钟娘也坐在他身旁,一边继续纳那些没纳完的鞋底,一边和钟爹说说话。
而钟希望则是坐在西屋里一边用布头缝制小东西,一边监督那俩小的学习。
钟希望的主要任务是监督那俩小的,针线活只是顺带练手的,此时她正在缝制一个小香囊,黛青色的,简单的圆形,两面都绣了精美的兰花图案。她准备在里面装些去除臭霉味的药丸,挂在各个屋子内。
钟希望缝好一个香囊时,钟二丫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人过来。待钟希望看清她带来的是谁时,饶是淡定如她这个老太太,也不由地惊愣住,心里暗自唾骂了一句:这操蛋的孽缘!
来人正是那天被她当场抓住的那个扒手萧二楞,至于另一个中年妇人,瞧那跟萧二楞差不多的二饼长相,想来应该是萧二楞他娘。
“希望,这是俺娘那边的远房亲戚家的表婶和表哥,他们说有事要找你,先找到俺家了,俺娘就让俺带他们过来找你了。”钟二丫见到钟希望很高兴,但明显是有些不待见她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亲戚”。
钟希望听得嘴角直抽,她上辈子可没听说过这个萧二楞还是钟三婶的远房表亲,应该是表了不少个三千里。
不过,也可能是她忽略了。她只记得钟二丫后来嫁的男人名叫萧二楞,虽然没传出对钟二丫家暴什么的传言,但那男人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渣,懒惰成性不思进取,只想凭“手艺”吃饭。在与钟二丫婚后不久,也就是五零年的冬天,他踢到了铁板,他的那只赖以生存的“右手”被一个不知名姓的狠人给砍了,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此后这个男人也变成了比之前更废的废柴,钟二丫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本来钟希望在镇上抓住萧二楞时还觉得这辈子她三叔家不像上辈子那么难过,只要她从中提醒,钟二丫应该不会和萧二楞有来往的。
然,她这才从镇上回来两天,还没来得及去提醒钟二丫,萧二楞这货就变成钟三婶的远房亲戚上门了。不过萧二楞领着他老娘来找她是什么原因,她多少也猜到了。
估摸着之前没少听于钱多说过关于她的事。萧二楞一见钟希望,直接就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希望大姐,求你高抬贵手饶了俺吧,俺不会再干那事了,求你了,希望大姐……”
虽然他们是在前屋,但他这动静挺大,钟爹钟娘和俩小的全都从屋里出来了,更甚者,二奶奶也推开了院墙上的小门走过来看究竟。
萧二楞他娘倒是没有跪,但原本还好好的,一见人多了,那脸是说变就变,当场就开始飙泪哭诉了。她哭诉的内容表面上是在求钟希望饶了她儿子,但实则是暗指钟希望一个小丫头出手太狠了。
钟爹钟娘和二奶奶更直接,听了没两句,转身就走了,钟爹钟娘走时还把俩小的也叫上了。
一瞬间,前屋原本有几人,现在还是几人,萧二楞他娘都还没哭诉完呢,酝酿出来的悲惨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呃,这家子大人是咋回事?这是不打算管了?
“你们回去吧,他的手脚正常使用是没问题的,只是没办法再干之前的老本行而已。”钟希望一边说一边深看了萧二楞一眼,其实她对萧二楞下针只是小小的惩戒罢了,萧二楞的手脚在一两年内便能自行恢复,不过,她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真相的,省得他们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萧二楞不敢与她对视,垂着头,佝着腰,蔫哒哒的,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当然,他没被钟希望教训之前的气质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二楞他娘见磨缠无用,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直接拉着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