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瞟了彭安侯夫人一眼,看着她脸上的憔悴和皱纹,心里骂了一句道:活该!当初心心念念想要挑更高门的媳妇娶,她以为高门媳妇是好相处的。
在蒋氏瞟彭安侯夫人的空挡,彭安侯夫人却是往王檀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檀也不过只比臻哥儿早一个月成亲,但出阁不过几个月,她的面色却是好极了,红润有色,面上带笑,原先瘦弱的身材也仿佛也长胖了些,整个身上像是带着光泽。这是只有过得好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光泽。
彭安侯夫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当初明明是自己看不上的人,却嫁了个比自己儿子更好的人,生活过得也十分的好,看看自己,过得却不像当初想的那样好。这真的是一种外人很难体会的感觉。
彭安侯夫人不由想起前几天儿子跟自己说的话:“……过不了多少时候,王三伯父只怕要入阁了。若是当初娘让我娶的是檀姐儿,如今王家能提供给我的助力不一定就比应家少。皇上一向防着应家,抬举王三伯父也是为了制衡应家,以后应家不一定还能像如今这样权势显赫。王家和应家,一个在走上坡路,一个在走下坡路。檀姐儿又一向孝顺柔顺,也定不会像如今应氏这样给您气受。看到这样,不知娘有没有后悔当初不愿意让檀姐儿进门?”
若说不后悔,只怕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特别是在见识了应氏的手段之后。只是后悔又能如何。
她现在只希望当初她的行事没有将王家得罪得太惨,她不再指望王三老爷还能帮着提拔臻哥儿这个学生,她只希望他不要阻碍臻哥儿以后的仕途才好。她如今落下脸来跟蒋氏示好,为的还不是希望能将修补两家的关系。
彭安侯夫人还在发怔,她旁边的陶二夫人突然“呵”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娇笑着道:“早就听闻玉五公子这个解元是王状元亲自教出来,如今看两位夫人融洽的样子,两家关系果真是极好的。”
王檀额头上顿时觉得有些黑线,彭安侯夫人和蒋氏看起来哪里融洽了,这位陶二夫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小。
而彭安侯夫人这才想起身边的陶二夫人来,连忙给蒋氏和王檀等人介绍道:“看我,都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江南陶二爷的夫人水氏,是个性子极好极大方的人。”接着又转向蒋氏和王檀王楹,对陶二夫人道:“这三位分别是王三夫人,蒋二少奶奶,继远侯世子夫人。”
说起来,彭安侯夫人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商贾出身的陶二夫人,只是这位陶二夫人先前给她介绍了几门赚钱的营生,又会说话。后面提出想让她给她引荐蒋氏等人时,她倒是不好拒绝了。
陶二夫人笑着屈膝给王檀和蒋氏行礼道:“给三夫人和两位少奶奶行礼了,早闻三位大名,今日能得一见,实在令我不胜欣喜。”
蒋氏对陶二夫人不喜,亦不打算跟她结交,只淡淡的道:“陶二夫人客气了。”
陶二夫人像是没有发现蒋氏的淡薄,继续笑着道:“我娘家闺名芸儿,夫人唤我芸儿就好。”
蒋氏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
陶二夫人又转向王楹,笑着道:“前几日我和我家二爷曾去贵府拜访,可惜不巧,听贵府的下人说少奶奶却是刚好出门去了,这还令我好一阵的遗憾。”
至于她是不是刚好出门还是拒见他们的借口,两人都心知肚明,但陶二夫人偏偏就能说得好似真的是她碰巧不在,自自然然的还当时遗憾。
王楹笑了笑,道:“确实不巧。”
陶二夫人又道:“不过想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当日没有见到,今日却又碰上了。可见天都在想让我们结识呢。二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这是连老天都说上了,真不知道这位陶二夫人是多会说话。
王楹浅浅的笑了笑,也学着蒋氏不说话。
陶二夫人也不尴尬,接着又转向王檀,笑着道:“说起来缘分最深的还要数我和世子夫人了。听说当年正是世子爷救下了我们家大爷。我们二爷和大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上京之后,二爷知道大爷没有死,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与世子爷成了莫逆之交,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们二爷早就说了,定要备下重礼,亲自上门去谢过世子爷和世子夫人。”
王檀笑了笑,道:“陶二夫人客气了。我们世子爷救下陶先生,和陶先生成了朋友,是因为陶先生值得结交,可不是因为他是陶家的人。”
陶二夫人道:“世子爷不因我们大爷是何身份而救他,是世子爷品格高贵。但于我们陶家来说,却是没齿难忘的大恩。我们二爷原以为大爷去了,日日夜夜都为兄长英年早逝而伤心,好几次都是当着妾身的面啼哭不止。我们二爷曾说,若是谁能让兄长活过来,便是舍下陶家半数的身家,他也愿意。”
王檀笑了笑,道:“陶二爷对兄长的兄弟之情可真是令人感动。”她故意在“兄弟之情”上加重了语气,多少是有意有所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