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昌伯府。
王桢和秦太夫人从东昌伯世子的院子里出来。东昌伯世子因为之前瞒着福安公主玩大丫头肚子的事,被东昌伯打得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王桢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探望这个表哥的。
王桢虚扶着秦太夫人一路回了秦太夫人的院子,等在榻上坐下来,秦太夫人看到越加清寂的伯府,不由深深的叹口气。
伯府近一年过得就像是多事之秋,先是蓉姐儿被毁容,后又被送进紫光寺,接着又是大儿媳妇做了蠢事被关进了家庙里,而福安公主更是被气得住回了公主府,连过年都没有在伯府跟大家一起过。
除夕夜的团年饭,少了蓉姐儿,大儿媳妇和福安公主,蒡哥儿又因为被伯爷打得下不来床,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但却怎么也凑不成“团圆”二字。
王桢看着秦太夫人脸上的伤感,轻声问道:“公主还是不愿意原谅大表哥和大舅母吗?”
秦太夫人道:“哪能这么容易,从出事至今,你大表哥天天跪在公主府门口请罪,就是走不过去,我让人抬都要将他抬过去,但至今你大表哥连门都没能进去。”想到这个,再想到弄出这件事的东昌伯世子和东昌伯夫人,秦太夫人又是一阵气恨的道:“都怪你大表哥不争气,你大舅母则是蠢。明明平日挺精明的一个人,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上犯蠢。现在整个伯府都要倚仗公主,她怎么敢去算计公主。”
王桢心里也是叹口气,大舅母怕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自然也知道不能当面得罪公主的,要不然也不会是偷偷的给那个丫鬟保胎了。她只是太过自信自己能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不会让公主发现而已。
秦太夫人继续骂道:“倘若不是她生了蒡哥儿和蓉姐儿,我早休了她去。”
王桢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太夫人,劝道:“外祖母先消消气,大舅母做得不对,但你也不能为她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秦太夫人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接过茶抿了一口。王桢又继续安慰道:“祖母也不用太担心了,公主和大表哥是夫妻,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公主只是暂时生气而已,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与大表哥和好了。”
秦太夫人道:“如今也只能这样想。”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从前我望着公主这一胎是个男丁,但如今我却盼着公主还是先生个女儿的好。”
哪怕出身再高贵的女子都好,女儿家的后半辈子终归靠的是儿子。若是公主这胎生的是儿子,公主很可能就完全对伯府冷了心,只抱着儿子过了。倘若是女儿,公主就算是为了生儿子,对伯府也不会一直恼下去。只要公主能再接受蒡哥儿,就总还有机会挽回公主的心。
王桢自然也是明白秦太夫人的意思的,跟着也不由神情黯淡下去。
两人默了一会,接着秦太夫人松口气,道:“不说这些事。”说着又将王桢拉到自己身边,握着她的双手又问道:“你上午的时候与我说,你想进太子宫?”
王桢蹲到秦太夫人身边,抬起头看着秦太夫人道:“是的,外祖母。”王桢顿了顿,继续道:“外祖母,我想给涵哥儿找个依靠……涵哥儿的身体不好,大夫已经说过不能读书,否则有性命之忧。父亲偏心,蒋氏生的两个儿子又在下面虎视眈眈,蒋氏的娘家又强大,我怕我不做点什么,涵哥儿以后会被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秦太夫人想到涵哥儿这个外孙,心中也是一片叹息,接着摸了摸王桢的脑袋,又怜惜的道:“难为你了。”
王桢摇摇头,将头靠在秦太夫人的膝盖上,然后道:“只要涵哥儿能过得好,我做任何事都不为难。”
秦太夫人道:“你三舅母也与我说,想将蔷姐儿送进太子宫里。”
王桢抬起头来看着秦太夫人,心情“倏”的在往下落。外孙女再亲也比不过亲孙女,倘若秦家也要送蔷姐儿进太子宫,秦太夫人怕不一定还会帮她。
秦太夫人自然看到了王桢脸上的担心,跟着又道:“蔷姐儿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心无城府,她若进了太子宫,只怕能被太子后院的那些女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我并没有答应她。”
王桢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倘若秦家有合适的姑娘,秦太夫人倒是也愿意筹谋将姑娘送进太子宫的,只是秦家拿不出人来。倘若桢姐儿能进去,桢姐儿一向跟外家亲近,以后倒也一样能帮衬秦家。桢姐儿像她的母亲,心计城府手段皆是有的,只是……秦太夫人打量着王桢的脸,心中有小小的遗憾。桢姐儿的样貌也像了她的母亲,与京中众贵女相比,并不十分出彩。
王桢自然看到了秦太夫人对她外貌的遗憾,王桢抓住她的手,认真的道:“外祖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姿容绝色虽能成为笼络男人的利器,但也更容易成为众人的靶子,容貌平常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或许做不到让太子盛宠于我,但我至少能保证让自己生下儿子,而我想要的也只是未来皇子生母的身份。”王桢拉过秦太夫人的手,继续道:“外祖母,父亲是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我需要外祖母帮我。”
秦太夫人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秦太夫人拍了拍王桢的手,道:“你放心,外祖母来替你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