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几阵试射的炮声轰鸣之后,这处城楼就在一片炸窝般的大声喧哗和仓促奔走隐遁的动静声中,重新恢复到了一片灰暗当中,而只剩下若干个孤零零飘摇的灯笼。
与此同时,王钟所在的这一团也终于接到了命令,加入到正在内城东侧攻战的序列当中去。
只见他们轻车熟路的排成利于巷战的小战团,数名手持短矛和斩剑白兵在前开道,而擎举刀牌的白兵则据以两侧屏护,而铳手和辅兵居中、随后,以长铳和弓弩警戒四周。然后若干战团之间,在街道中保持十步距离,以便前后掩护策应。
端着火铳的队列,在街巷里缓缓推进,不时有被打散的溃兵和乱卒高举着兵刃,或是信手找到的棍棒,椅子跳出来,然后淹没在乒乒乓乓的开火声和烟雾中,或是被迎面而来的刺刀,给乱刃戳死。
这就是跨入火器时代的战争么,他嗅着空气中呛人的烟味,享受着这新时代报晓的声音和动静,那是被抬在手中,夹在街角地面上,散射小炮震得尘土噗噗直调的轰鸣声,
随着远近之间投掷爆炸物和燃烧弹的火光,一个个负隅顽抗的身影,被从藏身处逼了出来,跌跌撞撞或是扑滚着,将自己暴露在列队的枪口前,然后哀求或是咒骂声的由沉默的小队,结束他们催死挣扎的痛苦或是反抗。
而在内城与牙城之间某些正当要冲的所在,厮杀和叫喊声长久的徘徊不去。
那是许多据要而守而重甲大刀阔斧的环城卫和更加精锐的衙前兵,依靠火器不易展开而射界和视野严重受阻的狭隘复杂地形,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又像是回光返照式的打退了淮军的多次进击,甚至还通过神出鬼没的迂回侧击,打断和冲散了好几股淮军正当集结起来的攻势。
“掷弹兵。。掷弹兵在哪里。。”
“上轰爆弹。。”
然后是数声迸溅而起的烟云,以及沿着街道劈头盖脑倒卷开来的土尘,暂时笼罩了某处建筑的上空。
闪烁曳动的明灭火光之中,似乎无处不是战场和焦点,墙里墙外,房上房下,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敌我双发交缠厮杀在在一起的身影和动静。
双方几乎是同时用火铳和弓弩交互迎面对射着,一片片带着满身喷着血花的窟窿或是满插箭羽倒下去的身影。这里实在是狭窄和局促了,以至于迎面撞上之后,就根本没有回旋和避让的余地,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或是当场不支溃退而走的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
王钟所在这一团投入攻击的前队,也再次给人给从满是障碍物的街角逼退回来;仅仅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已经至少损失了二三十号人手了,而让王中所带这一十也被轮换到了前列去;他们匆匆穿过满地呻吟的轻重伤员,而占据住街边的一角以防来自对方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