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
“这就败了”
耶律大石瞠目结舌的看着漫山遍野溃败的人潮,向着营盘倒流回来,又毫不犹豫的冲散了阵前再度仓促组织起来的督战队而毫不犹豫的用身体迎着他们的刀枪,甚至顶着已经砍杀进的武器,将他们纷纷撞倒在地,又毫不停滞的踩踏过去。
就像是后面有无数洪水猛兽在拼命追逐着一般,慌不择路的填平了沟壑,掀翻了拒马和鹿角,撞到了营墙和帐篷,踩翻了炉灶和篝火,横穿了大半个营地之后,又推翻挤到了另一个方向的营墙,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奔流而去。
然后,还没有等他下令残余的人马拔营转进,之前那些争相溃逃出去的人流,却又像是受惊的羊群一般的折转了回来。
在此之前根据事先的情报,以淮军全力出动的数万之众,想要反过来包围他这十数万之众的消息,他一定会当成某种夸大其实的笑谈和口口相传的讹论但是,现在居然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了。
因为,那些随着前线局势败坏而不再遵从号令,自发奔逃出去各部人马又纷纷的争相溃逃回来而尾随他们而来的是,天边隐约绽放的铳击和炮轰声几乎是四面八方皆有,就像是一张周密而浩大的罗网,将沿着太子河布设主阵的十数里联营,给轻易兜罗进去了。
然后在一片滚荡的烟尘当中,耶律大石终于见到了追逐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存在。
这是一些看起来颇为陌生的特殊骑兵,在行头和装具上也与之前那些既能在马背上排列放铳,也能持矛挥刀冲阵厮杀的淮军骑兵或是游骑有所不同
他们几乎都是微微屈身虎踞在鞍上,斜架和挟夹着锋利异常的长杆旗枪,从马头和马胸到其实身上,都覆盖着精光闪闪的甲片,手擎小旗的边角随风卷扬起来,又拍打在这些骑士的甲胄上,发出啪啪啪的咧声响。
颇为沉默的队列人马仰首吞吐呼吸之间,自有一种冷酷到极致的威慑力和让人满心压抑的窒息感,闪耀的连片甲光像是流淌的钢铁一般,轻易淹过了原野而吞噬和踹平了,一切敢于阻挡在面前的事物。
“甲骑具装,”
“居然是甲骑具装”
营地里残存的阵列顿然在一片大呼小叫声中骚动和惶然起来,而更多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的彻底失声和不敢吐气了
作为昔日北朝大军当中最是强有力的序列之一,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甲骑具装,冲锋陷阵的铁人马阵,就一直是大多数与之交锋过的安东将士,或又是诸侯家彪悍的马上健儿,终身挥之不去的噩梦与灾厄所在。
然后,就听的哗然一阵跳入河水的声音,再次打破了他们在阵前的寂静,也挑断了他们高度紧绷的脆弱神经先是一群两群,然后是一整片一整片的人头,就这么前仆后继的朝着反方向,争相冲出营地而迫不及待的涌进了春暖乍寒的太子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