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用了好几天的准备和侦查,数次压制部下请战的而放过了政治四只前哨船队,这才得以险而又险堵上这么一只庞大的扶桑船团。
更何况让他有些庆幸和惊喜的,乃是为这只扶桑船团提供护卫力量的,赫然是曾经把他追杀的上天入地,众叛亲离的差点走投无路的“七海武”旗号。
这正可谓是新仇旧恨公事私怨可以一起了解了,不过他还算是足够理智和心里有数,并没有让亲自解决私仇的想念和冲动,压倒公事上的职分和操守,而放弃了居中坐镇指挥的职责。
这些扶桑人的造船技艺虽然不怎么样,也造不了过大泊位的巨舶,但是得益于同行前来大大小小的关船、安宅船和千石船的数量够多,因此将近两三百只海船铺陈在海面上,结阵以待看起来固然是规模浩荡而墙辐如林令人生畏。
而在宗泽的手上,就算加上海兵队的输送穿和辎重船,也不过四五十条海船的规模,看起来就是一边倒的巨大悬殊。
只可惜有些东西,注入装备和战术训练上的代差,可不是靠数量就可以轻易弥补和解决的。
以倭造船只的轻薄和脆弱,以及转向和航行设计的落后,只消对着水线一炮下去,就鲜有还能够堵漏成功而免于翻覆沉没的。如果能够侥幸打中舵位的话那就更妙了,原地打转的倭船在海潮涡流当中,将变成友军最大的威胁和意外。
而他们所使用的弓矢和投射器,对于船体高大坚固而防护周全的淮军战船而言,多数时候也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虽然,这只船团中的那些扶桑水军,看起来不乏足够的勇气和意志,可以前赴后继的靠拢上来,放下纵火船而伸出挠钩和拍杆,试图依靠近战的撞击和跳帮,来夺取或是破坏这些看起来几乎坚不可摧的敌船。
然后,他们就会遭到宗泽为首淮军战船上蓄势待发的火铳排射,以及装载甲板上的旋转小炮迎头痛击;
而特别是在后者抵近居高临下的密集散弹打击下,无论是关船还是安宅船的一整侧面船身,都会被摧枯拉朽式打得稀烂,百孔千疮的不停渗出血水来而彻底失去控制;进而又在在淮东战船的拖带和撞击下,那些侧近那些友军冲撞缠拌成一团。
唯有体积更大一些的千石船,以及夹杂在其中少量明显来自南方,而在载量上具有优势的老式飞鱼船和海楼船,或许会是宗泽这只淮东水师像样一些的威胁;
可是在大多是时候,这些大船都被重重保护在内里,直到重新被暴露出来才如梦初醒一般的主动迎战上来;可是对方既没有炮射的优势,也缺乏淮东改式飞鱼船的操作轻便和迅捷;很容易就被在原地打的起火冒烟而速度骤减或是动弹不得。
至于安置在这些战船上,不知道使用了多少个年头的床弩和小型石砲,或许还可以依靠歪歪斜斜的投射弹道和准头,形成某种概率性的远程杀伤。但除非是直接命中的话,却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这时候,就会在较大的飞鱼战船炮射掩护下,三三两两的武装快船靠上去,用口径较小的散弹小炮,此起彼伏的轮番清洗甲板,直到满地的血肉狼藉当中,再也没有可以活动的迹象,才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因此,这一场战斗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沉月出也没有能够分出结果,又在月落星沉之间,转入了更加混沌不明的夜战和火光冲天的袭扰当中去。
因此,待到再次天明时分,好容易才重新聚拢了小半数船只,打算重整旗鼓而再战一场的宗泽;却发现在自己的视野之内,除了翻覆漂浮的碎片之外,却是已经是没有可战之敌了。
而在他用咫尺镜探寻的更远方,北向的海岸线上却是多出了一副蔚为壮观的奇景;
似乎是因为连夜大规模的溃逃再加上遭遇退潮的缘故,无数密密麻麻的扶桑船只,就这么反向背对着淮军水师,而纷纷的搁浅或是冲撞在海滩和礁岸上;
就像是一丛丛嵌在礁岩和沙滩之间的藤壶和蛎子,无论大船小船都破破烂烂或是支离破碎的前后层叠在一起,而船上的水手和兵卒,也已经乘着晨曦从这些被遗弃的船上纷纷逃往岸上去了。
这时候,那些呆在船舱里坐观了全场海战的海兵队,也终于得以重新派上用场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