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令,枢密院下领的教导军,协同御营中军,殿前后卫,神机军一部,”
“另起江宁、润州水营船舶为后阵和粮台,共往讨平……”
“以御营中军统制官,殿前副统军种师道,权荆南、荆北,江西(西)三路经略讨击使……”
“让宁总管派荆襄舟师封锁水路,勿使其北窜……”
“再拟制,令三路面贼州县自募壮勇以保境……”
“抚恤和褒奖那些死难的官吏军民……尤其是陈氏一族”
说到这里他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数年前的那场钞变,对江南各道的伤害很大,后遗症也至今犹存;以至于此后重新委派的官员,行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得力了,也就是在努力的压榨和收刮地方上,还能够出些气力,其他方面就没法指望太多了。
而为了专心供给和满足前方的历次征战所需,他也不得不有所妥协的放松了,对这些地方官员的要求和约束,只要能够提供钱粮就好。
因此,上行下效的层层过手之中,就变成让许多地方民贫地穷乃至天怒人怨的恶政了;他本拟在初步稳定住北地局势之后,就挟大胜之势着手整顿吏治而收复人心。
然而,这云梦大泽的大云教残孽再起作乱,却是打乱了他后续的布局和推进。
再加上,这么个自募壮勇保境的命令一下,只怕将来要收拾的后续手尾,就愈加的麻烦和繁复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虽然这些擅长裹挟部众的大云贼,一贯表现在台面上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严正以待的一军一师就可以轻易挫败之,也就是凭据艰险山势而能够与官军对峙;
但是想要在水陆通达的云梦之地击败这些贼众之后,比较彻底的封锁和堵绝他们,不至于四散流窜的话,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了。
毕竟,这些年岭外各道逐渐败坏的吏治和人心,很容易就成为这些大云教残孽,在社会底层乘虚而入,又乘势而起的潜在土壤。
正所谓是平定眼中贼容易,但是平定心中贼就难了;一旦不能在短期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贼众打压下去,而变成屡屡扑灭不断的遍地烽火之后;
那也意味着,国朝在江南各道乃至整个北方地区的布局和权衡,将随着国朝不断被消磨的权威和实力,而出现动摇乃至崩溃的迹象。
因此,也只能以留下将来的长期隐患为代价,暂且换取解决眼下迫在眉睫短期大患的手段和条件了。
身为上位者权衡大局和利害得失的取舍之道也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