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之中,烧得只剩半截的端明楼附近。
杨可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和惊讶起来。
“挡不住了啊,杨都管……”
“杨帅!该怎么办……”
铳炮轰鸣声中,支派出去的人马几乎是一波波的败退下来。
“是那些淮兵,”
“是那只满万不可敌上来了……”
“那些花帽子和白羽毛太凶狠了……”
“儿郎们根本近不得身啊……”
“快逃吧,我们实在挡不住的……”
他们如此一边叫喊着,一边却是不由自主的拔腿就像反方向奔逃而去,顺便将那些还不知晓淮军厉害的其余军卒,都给一并裹挟而去了。
转眼之间杨可世苦心聚拢而来的兵卒,就已经溃走了大半;最后只剩下满脸焦灼和忧虑的甄五臣等若干旧部还留在身边,用一种期盼和等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撤退……我们也撤了吧……”
杨可是有些颓然无奈的摆摆手道。
毕竟,在外无援应内无甲械粮草之下,他凭借一群仓促聚拢起来的部众,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尤为难得的事情了。
“暂且避其锋锐,退到前朝的银台门和百官行署再作打算……”
“告诉他们一声,千万避免在开阔地方与淮军争战……”
“多收罗弓弩箭矢,据扼地势险要才有可能一争长短的……”
然后他有很快给自己鼓劲和振作起来,都已经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断然不会因为这眼前的挫折就轻易放弃和气馁的。
“且放心,某家拼尽全力,也会把你们带出这个死局和险境的……”……
数个时辰之后,在金光万丈的夕阳余晖和青绿一片的宫城反光背景当中,
我也在前呼后拥的将官们,各种惊呀、震撼、呆滞、失神、敬畏得合?拢嘴的表情纷纷当中,穿过高耸的宫院院门、宫院步廊;外环护渠上的三道玉带式的引桥、牌楼和坊道;又攀上每重八十一阶,共计五重叠加的宫台后,最终缓步踏进了明堂之中。
“明堂坐天子,月朔朝诸侯”明堂正好位于宫城的中心最高处,于此宴赐君臣,赦天下,乃至纵民入观。
与外间远眺的辉煌万丈相比,走进了四面通透而宏伟空旷的内部看,却是又有另一番滋味在心头。
因为,只有正朝入口附近的梁柱和门楹看起来是新漆的,其余内间的种种不免失之年久斑驳的沧桑感,而让描金绘彩的宫殿呈现点点剥落而层次不一的厚重积淀。
而斜阳的余辉,透过四面皆空的如林巨柱,以及顶端的开口和窗格,点点碎碎的散射在巍峨庞然殿堂之中,自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压抑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低声线,变得屏息静气乃至谨小慎微起来。
事实上,走进了仔细观察起来才会发现,大多数梁柱只有在位置较低的部位,一遍遍的修缮和上漆,而与缺乏保养和维护的上端部分,呈现出某种又深到浅的渐进层次,而在柱头楹梁的部位,只剩下光秃秃的木质原色了。
而摆在这里镇压气数的九州鼎和十二神人金像,早已经逸失在了历史当中,据说是被某代财计窘困的天子,给熔铸了去制钱和造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