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使、防御使、兵马使手里一面小小的令旗,平时可以指挥数万大军的进退,现在在士兵的心目中,它不过是一块破旧的布,抹桌子还嫌太小.
军队中严格的等级制度,在一场大溃败中,自动地削平了.各级军官和士兵都不过是一伙落荒而走的逃亡者,大家的身分都是平等的.人们假装着没有认出他,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命令,或是假装着要想去执行他的命令而无从执行.
一到更大的急流冲上来时,大家急忙离开他,让他独自在人丛中发怒、斥骂.朝廷派来监护撤军的内侍,这时也发不出威风,只好光头跛足跟在他后面,随着大流步步后退.
这个时候的高再造,对于刘彦修要去做的事情已经丝毫不起作用.到前线去阻敌送死,并不需要这位松阳关镇守开具文书和手信,也不需要他发一道命令.
刘彦修明确地意识到这点,像风一般的急急忙忙乘隙从他们身边略过去了.
然后刘彦修也看见满口流着鲜血的另一位大将,永宁军副使李长予,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在溃退的队伍中叱咤怒骂,
他看见刘彦修之后,忿怒而口齿不清的猛然地挥挥手呼喊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从他熟悉的那个李长予嘴里发出来的.
原来在混战中,他被敌方射中一箭,直接在左面颊上透了各对穿,因此说起话来满是血沫子和不停的漏风。
这是在八天以内,他第二次受的箭伤,这才被迫后退.
于是,当逆流而上的胜捷军骑兵与永宁军的残部汇合之后,在这里败退的潮流终于减缓了下来,在他们身边重新汇集城三四千人的一部,缓缓掉过头来,向着永济桥的位置行进而去。
半响之后,但这只深一脚浅一脚的队伍,终于看见永济桥头那面尚且属于官军的旗帜时,却也听到了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呼啸和声响。
却是南军此起彼伏的炮击声,还有如同决堤之水败退下来的陕州兵。
而这里距离洛都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二、三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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