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东西。。”
新任的军造总监,提举军器将作诸案事的孟倨,看着案上摆放的十几只,分别来自不同工坊和产地的长短火铳样品,及其实用评估的公文不由怒了。
“国朝真是对彼辈太过优待了。。”
“以至于都养出一些不堪大用的货色来。。”
他怒气未消的继续道。
作为西海道底层迁晋出身的重臣之一,他是数个月前从的狮子洲(今斯里兰卡),负责经略南天竺附庸势力与西夏对阵战线,总管后方事务的副都督任上。被一纸诏令调回到国内负责收拾,一病死一贬斥的前两任军造总监,所留下一团糟的烂摊子。
这也是北伐失利之后,某种政治上的大环境和形势所额外造就的。三路大军数十万将士葬身敌境而十不归二三。这种极为惨痛的代价和后果,也需要足够分量的人来当待和承担了。
因此,至少两位枢密使去位,一位罢黜,树为帅臣相继下狱,但这样还不够,至少那些已经战死的将士,是没法继续追究其罪责了。
随着那些逃亡回来,又被整编起来的残余士卒,普遍对于糟糕的后勤和装备的抱怨情绪,而让这把火也烧到了,军造总监下辖的军器和将作部门。
而在监国大刀阔斧的整肃之下,那些世代把持和垄断其中利益的军工世家,无疑就成了第一批,被抛出来进行整肃和追究、清算的对象。
而一贯与他们关联密切,或者说利害相关的前两任军器总监,也因此一位在任上饱受惊惧而忧病而死,另一位应急提拔继任的,也只是越搞越糟而被贬斥远州。
自此,由军造总监提领分管的军器、将作诸监无一例外成了某种意义上,人人畏之不及的重灾区和烫手山芋。
而孟倨在低调的回朝述职之后,因为与已经退养在广府的那位颜公,算是某种科班派的渊源,而特地上门拜会和请教过。
故而是在心中有所了解和凭据,这才来正式上任的。结果才没过多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让他勃然发作的由头。
“居然还有敢拿多年前的旧式图样,稍作改头换面就,来糊弄我的。。”
“他们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说道这里,他拿起一只样品,冷笑道
“国朝历年的投入何止数千缗,就只是让他们把握铳的直把,换成曲颈的弯把吗。。”
“以为把炮锢的式样缩小,我就认不出来了么。。”
“抱残守缺,不思进取,欺上瞒下,蔚为可恶。。”
“我要的是远射的犀利之器,而不是他们整出来这个方便肉搏的大头锤子。。”
“难道这些家伙以为,在长柄刀斧边上装根管子,就能算是火器了。。”
“还有这两家是怎么回事,私下串通好的么。。”
“居然,敢报出这种天价来。。”
“你知道前沿军中,那些私下流转的火铳。。一只才要多少钱”
“若不是流出的数目实在有限,我都想就此采买一大批先给前沿用上了。。”
“什么,就算是给你拿着原样仿制,也没有多少合用的么。。”
“总监明鉴啊,合用的自然是有,只是所费火耗人工颇高啊。。”
一名满脸皱褶的匠官,好容易找到插口说话的机会。
“这还是专人照看,云集大匠的精工筑炉。。”
“普通的炉匠之下,铸出一百只,才有三四十堪用的。。”
“而且还要逐一用手工磋磨校准,才能确保精整如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