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大片的仓窖区被笼罩中浓烟烈火之中,在风助火势之下,时不时的发出激烈的爆裂响,或是在轰塌声溅起大蓬的火星,然后被吹上城头,将他们这些将士的战袍大氅,烫出一个个焦眼来。
好在他们很快在城头上放下了绞车和转盘,将城外收罗来的积雪,继续往里倒,而逐渐将城墙边缘,也清理出一大段来。
遮天蔽日的黑烟背后,突然涌出一群满脸灰黑的人来。让这些正在帮运冰雪的北军将士不由大吃一惊,几乎丢下手中的器具,提刀搭弓就要杀上去。
对方却停下脚步,大声呼喊了起来,
“且慢动手……”
“是自己人。”
“对面可是张令公麾下……”
反复喊了数遍之后,那些人群中走出一人来,看面貌却依稀是之前,据说在战乱中失踪的陵侯张德坤,而张叔夜虽然心中惊异,但碍于对方的特殊身份,也不得不放过来说话,这才知道了对方居然还有一番际遇。
按照这位陵侯的悉数道来,虽然之前这位不幸被俘,但是得以衷心部下的帮助,而掩藏身份在那些俘虏中,一直未被敌虏察觉。
直到这次,才乘敌军萌生去意,而监管有所松弛之机。带着剩余的数千俘虏暴发难,成功脱离敌军的管控,进而占据了城墙的一角,依仗地势坚持抵抗不休,直到后来那些敌军见得事不可为,遂开始四处放火而仓皇退走。
然后,他们这些幸存者,便又拿起了各色工具,就近铲雪扑火,付出了好些牺牲和伤亡之后,多少阻挡了北墙方向的火势蔓延,总算保存下来城墙附近部分仓窖云云。
这个结果和遭遇,让张叔夜不免有些踔叹,又啧啧称奇起来,这位张氏亲族还真是大有机缘和运气啊。
如此种种作为事迹下来,倘若都是真的话,那在一片残破的战后洛都城中,好歹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功劳和振奋人心的事迹了。
足以令人刻意忽略他曾经被俘的过往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名负责传讯的武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城来,对着张叔夜喊道
“大内急报,”
“陛下早间于观澜殿驾崩……”
“宫观使已经开始明堂下停灵了……”
“晓谕文武前往凭……”
“那大元帅府里怎么说……”
张叔夜追问道。
“大元帅府已经派出使臣,招宏昌王与奉化王入内。”
张叔夜惊讶了一下,今天子虽然无男嗣,但作为摄政代理选择的发丧主持,居然不是从天子嫡亲叔伯子侄里选一个幼主,而是找了血系更远且都是成年成员的宏昌、奉化二王。
这究竟闹的是哪出啊,他在对面的陵候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而在城东北角,大片划过冰面的吱呀作响声,就连呼啸的北风声也无法掩盖,
若是站在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旗帜和假人、以及十几只倒悬在鼓面上,有气无力的蹬踏出某种不规则鼓点的大羊,的圆壁城北城头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