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春过一道的灰白糙米和大酱汤,就是他们大多数人一日三餐的唯一选择,而据说其他队伍监管下的人群,就只有两餐了,而且吃的不是略带霉味的陈米,而是什么瓜叶薯梗乱七八糟的混杂……
酱汤半咸不淡的,却有一股子烔死人的臭味,顺着未完全脱壳的谷物残渣,磨得牙齿沙沙作响,而且天气热水煮的饭食稍微放置,很容易就会发出馊酸味,尽管如此三两口吃完,肚子还是咕噜噜响个不停。
以他们曾经的出身来历,这辈子何尝吃过这种猪食一般的糟糠之物啊。且不说时令的瓜果和工序繁复的饮子,就算是家里最卑微的下仆,也吃的彼这些更好。
相比繁重的劳役,短暂的休息间隙,能够得到一瓢清水,就是莫大的享受了,好些人喝了一辈子的酒水和饮子,也似乎没有这瓢清水那么甘甜清爽。
而在表现上佳,排名在前十的组别,则可以得到些许加盐或是加糖的饮水,甚至是淡淡的酒,要是放在平常,谁会在乎这些东西啊。
直到天色渐暗目不能视,收工回到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用残余建材就着断壁搭建起来的工棚中,这些人才象是放开什么约束,唉声叹气起来。
“居然是萧宣赞,居然没死还投了官军,为虎作伥么”
“这是可不大秒了……”
“就不知道他有见过多少我们的人,是否有暴露之虞啊”
“是否要采用些应对手段……”
“现在还时机未到”
年长者断然道,却把眼神投向靠在木板搭成,位置最好的床脚边上,按着被鞭打过的地方一言不发的身影。
“我们须的保存好自己的有用之身,万事才有可能……”
对于他们这些名义上已经葬身火海的孤魂野鬼来说,眼下似乎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局。
宫城下暗道毕竟也只是暗道,能够容纳和通过的人是有限的,因此最后有资格被选中和赋予重任,在火海中通过暗道逃出来的,只是相对于绝大多数,被当做争做宫城中殉葬品和脱身掩护的不知情者,以外的一小绰而已。
尽管此,为了降低风险,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他们这些公室身边最亲近的人,并没有选择集体行动,而分作几处不同的出口,随机各自逃生。他们便是其中一组。
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当大多数官军都陷入宫城的火海之中,本来也该是他们混杂那些惊乱的士民中,乘乱逃出内城之时,可是谁晓得出了一个意外
当他们裹挟在人流里,冲到永鼎门前之时,却意外奔来一队信使,大吼大叫着让落关锁门,堪堪将他们堵在了龙归大海前的最后一步,
本以为是自己一行已然暴露了行迹,很是踹踹一阵,后来才知道,却是这些官军在中街上,莫名其妙的爆发了一场内讧,却不巧引得全城戒备,也顺势将他们困在内城中。
不得不退回到藏身之处,却发现依然被零星搜掠的官军闯入,撞个正着不得已暴起杀死剩下的数人灭口,然后奔往另一个预备的藏身处。
然后强行顶替了户主全家,为了安全起见,这户作为通海公留下暗子的全家老小,都已经躺在用来藏身的地窖里,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然后就是官军大举就地征发民役,他居然有阴差阳错的回到宫城里来,或者说,是误打误撞被裹挟进来的。因此,当外面搜捕的热火朝天,他们就藏在民夫的队伍里,和大家一起劳作了好几天,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在这些团练、义勇的看守下,管理的不是那么严密。
只是他们的好运随着人员调拨,而改变了,现在最后一点虚幻的安全感,也随着某人的出现,成为某种潜在危机和牢笼。
与此同时,而我正在为义从的事情快乐且烦恼着。
所谓义从者,其实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职业,最早的记载可以上溯到南北朝期间,但是真正扬名兴起,还要待到隋末唐初,。在隋末天下大乱,尘烟四起之世,才慢慢越来越多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其中最显著的就是太宗二征高句丽之战,除了十六卫及诸府兵、州郡兵外,其中就有为数众多来自河北、河东之地的义从们活跃的身影,后来李绩者镇守营州,攻略泉氏后高句丽,实行春掠其民,秋焚其实的焦土作战,亦是大量采用了当地义从为走卒前探。